程烟织自然随他。
慢慢谈,那便慢慢谈好了。
左右她也并不是很着急。
凌不疑离开之后,程烟织倒也没有再过多地询问他的消息。
平常她倒也不会想到对方,但是偶尔闲下来,她还是会突然想到。
…这不算什么好预兆。
因此每每想到此,她眉心就会微微收紧,然后转换思绪去想别的事情。
再听到凌不疑的消息,是在一个月之后。
他从冯翊郡归来。
程烟织是从万萋萋口中听到消息的。
因着忧心何将军一家情况的缘故,楼垚这几日都没有过来下学,以至于连带着程少商这几日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这种事情,程烟织也不好安慰些什么,所以只能任由自家嫋嫋那般。
再者,她也实在是没有心情安慰。
毕竟…凌不疑那里,也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
万萋萋进门的时候,是肉眼可见的急。
她匆匆忙忙地进来,刚坐下,气都还没喘匀,便开始说话:
万萋萋:姌姌,嫋嫋,出大事了!
程少商:出什么大事了?
听到万萋萋说话,原本还忧郁着的程少商立刻精神了起来,凑上去开口:
程少商:劳的萋萋阿姊跑成这样?
两人正交谈着,程颂和程少宫也已经凑了过来。
万萋萋:我阿父刚从宫中回来,说冯翊郡一战——
她话到这里,又直接顿住了。
程烟织面色微微一顿,眸光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冯翊郡一战…
所以,是有关于凌不疑的消息。
凌不疑…
她如是想着,万萋萋却是并未直接开口。
程烟织的眉心便不由得紧了紧,唇瓣微抿,下意识地开了口:
程烟织:那一战,如何了?
她开口开得突兀,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万萋萋虽然也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多想,既然自家姌姌问了,她便也直接开了口道:
万萋萋:咱们胜了啊!
万萋萋:雍王父子已被擒获了,现已解押回都城了。
万萋萋:都城的百姓都在城门口瞧热闹。
她这般说,程烟织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
程少商:这不是好事吗?
程少商很好奇:
程少商:为何说是出大事了?
万萋萋:对呀,我说的这不就是大事么?
万萋萋表示自己说的没错:
万萋萋:而且…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万萋萋:你可知道,那何将军…
说到这个话题,少女的面色都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万萋萋:虽然没有满门战死,但也差不多了。
万萋萋:除了何昭君和她的幼弟,便只剩下何家五郎了。
这般说…她让凌不疑提醒…到底还是没有起什么大的作用。
不过…到底还是有一个。
只要何家还有一个可以主事的男丁,嫋嫋与楼垚两人的婚事…应当也出不了什么意外了。
说到底,程烟织最在意的,也不过是自家嫋嫋。
至于何家…
她该做的已经做了,结果如何…
到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可怜又如何,可敬又如何?
别人的事情…她到底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不过…冯翊郡一战胜了…那么凌不疑…
想来…也已经回来了…
凌不疑自然是已经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来见程烟织。
他派人去给对方传话,然后便去见了雍王。
去见了,这个军械案的罪魁祸首。
他将廷尉府大狱的侍卫们都支开了。
雍王作为罪犯,此时正被绑在架子上不得动弹。
但即便如此,这个在马背上协助文帝打下了天下,名声显赫的男人,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也显得从容依旧,甚至还有心情嘲讽凌不疑:
“凌将军好威风,竟然将廷尉府大狱的侍卫全都轰走了。”
“怎么,是想与本王,私下说说体己话么?”
他这般说,凌不疑却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凌不疑:是。
他弯了唇,笑容很冷:
凌不疑:雍王这些年来始终在冯翊郡,圣上诏你,你不是伤了,便是病了。
凌不疑:难得见雍王一面,可不得好好说说话吗?
好好说话?
雍王冷笑:
“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本王认命便是。”
“所有一切,都是本王一人所为,我儿也不过是听令行事。”
到了这般地步,他倒也难得起了慈父之心,想要保全自己唯一的儿子:
“本王死不足惜,只希望圣上,念旧日之情,留他一条性命。”
留肖世子的性命?
凌不疑在心中冷笑,面上表情却是丝毫不显,他慢条斯理地将碗中的茶水饮尽,才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凌不疑:雍王…还真是慈父。
他一边说着,眼神瞬间一厉,面色也在顷刻间冷了下来:
凌不疑:只是不知,这所有的事…
凌不疑:包不包括…当年孤城一案?
孤城。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这两个字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惊雷。
雍王的面色微不可觉地变了变,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语气如常地开口:
“凌将军说什么,本王…”
“听不明白。”
凌不疑:你若真不明白,又怎会一接到圣上诏令,便立马起兵谋反?!
他的鬼话,凌不疑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凌不疑:你明明心知肚明,若只是肖世子贩卖军械,圣上不一定信你有谋逆之心,就要你的性命!
凌不疑:但若加上,当年你在孤城便偷卖军械,致孤城失守,致圣上义兄全族惨死!
凌不疑:——圣上,定然不会放过你!
他言辞冷厉地说着,眸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雍王那张已经苍老了的面容。
好一会儿之后,雍王面色变换了许久,最后到底被冷笑所取代:
“呵。”
“果不其然啊。”
“我儿与本王说,他是通过那许尽忠的门路得到军械的,而许尽忠,落入你的手里,本王便知晓,这一切瞒不过了。”
“枉本王,还赐了他一个尽忠的名。”
“他个不忠不义的东西!”
“要不是本王当初提拔他,他现在,也不过是个臭打铁的!”
“若不是他出卖本王,供出孤城之事,本王又何苦兵行险招,将自己半生的功绩毁之殆尽?!”
他这言辞,显然,是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错误的。
但是…
凌不疑:雍王,还真是喜欢以己度人。
凌不疑:你为一己之利,害孤城全城将士于险境!这是不义!
凌不疑:你不听圣意,带兵谋反,这是不忠!
凌不疑:你也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的东西!怎敢指望他人,替你保守秘密?!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到底还是开口说出了事实:
凌不疑:不过有一点,雍王你料错了。
凌不疑:那许尽忠,并未告诉我这些事。
凌不疑:我尚未审他,他就已经死了!
凌不疑:圣上诏你回都城,是想听你亲口解释,饶你一命!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厉,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情绪也显然拔高了不少:
凌不疑:而你!
凌不疑:却怀疑自己已经被许尽忠出卖!所以立刻起兵谋反!
凌不疑:是你自己的愚蠢!葬送了你的性命!
“不可能!”
这个结果,显然是雍王不可以接受的,他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
“是圣上要杀我!我才反的!”
“本王,不曾选错!”
不曾选错!
凌不疑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凌不疑:这便是报应!
孤城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凌不疑捏进了拳头,一步步逼近雍王:
凌不疑:你可知因为你,多少孤城将士死不瞑目?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凌不疑:我且问你,这些年来,午夜梦回…
凌不疑:你可睡的安心?!
话到这里,他人已经到了雍王面前。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他们中间横亘着血海深仇,就这样,气氛凝重地对视着。
一憎恨,一惊恐。
或许是还有些良知。
或许是凌不疑的质问一下子便砸进了他的心里。
雍王到底还是率先移开了目光,一字一顿地开口:
“本王…并没想害死他们。”
“凌不疑,你还年轻。”
“所以你尚不能知,我们这些随圣上征战的老臣,内心的煎熬!”
“当年,群雄逐鹿,局势不明。”
“谁能料想圣上到底是否能问鼎天下?”
“本王只不过是想备些钱,给自己留条归乡时的退路罢了。”
话已经到了这里,他便也直接讲当年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那是他第一次做那样的事情。
谁知道,只是第一次,不过是一回,便坏了大事,害了那么多人?!
可是人生从没有后悔药,所以既然错了,那便继续错下去。
凌不疑的嗓音很冷:
凌不疑:这些话,雍王还是等自己下去,自己跟霍将军,还有将士们解释吧。
雍王却不听他的话,只是继续往下说。
凌不疑不可否认,对方说的不错。
孤城城破,这个债,的确不只属于雍王一人。
但即便对方的话没错…
匕首毫不犹豫地捅进对方的身体,凌不疑冷着眸子,一字一顿地开口:
凌不疑:不管圣上查不查…
凌不疑:你…
凌不疑:…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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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糖:赶了个晚。
宿糖:不过今天加了一千字哦。
宿糖:嗯,大家晚安吧,要注意身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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