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现实：下

“死的可透了，被丢进海里喂了鱼了。现在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她扬了扬手上的牛皮纸，朝牢里扔去。带着得意的笑，扬长而去。

柒捡起纸张，顺着墙壁上幽兰的火光。一眼就看到了那醒目的标题。

便就是自己在玄武国闹得沸沸扬扬的事。

读完这皱巴巴的纸张，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去。疼痛像是有了一条明显的路径，从他心口蜿蜒到手心处。他疼的报纸都拿不住了。

（京城第一美……爆破……阁……怡红馆当红花旦…………暗影刺客……互生情愫……首席刺客……黑煞夜……重明……地牢……救……死亡壹佰零叁人…伤伍十陆人……身着素白…………刺客用铁链捆吊在洗罪礁上---冲刷了整整四日---确认是由于失血过多而死亡。将于秋白露子夜，降锁于大海…………洗去坍塌的藏宝阁的戾气…………谨以此言，以警世人。）

眼前的报纸字迹开始变得模糊，叠影交织在一起，断断续续。他早已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仅仅是这文章的最后八个字，早已把他的心打击得破碎不堪。

只有犯了死罪并且已经受刑的通缉者的罪报文章才会出现这吓退众人的八个大字。

他双膝着地，双手支撑着身体。发丝凌乱地垂在空中。灰暗的眼神里几近绝望。

在没有她半点消息的日夜里，他总是无数次地做着断断续续的梦。他和她冒过得出生入死的险，一起走过了春夏秋冬的风景，酸甜苦辣的对话。

就算他怨她，可是当听到她死去的消息。他终究还是会爱大于恨吧！

他本来曾抱有一个美好的，纯粹的幻想。等到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到达一个无人问津的国度。在那里建一所，她一直向往的：有百花齐放，阳光充裕的小房子。在那里，他要摆脱自己这个刺客的身份，隐姓埋名。和她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淡却又幸福的日子。

他要对她说出自己曾经不敢说的话，真正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是，这一切早已烟消云散。不会再有人去关心他情绪低落的时刻，不会再有人照顾他受伤的身体，不会再有人去给予他可以慰藉的怀抱。那一切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与道谢，疑惑与委屈。终究随着她的死亡，成为了注定的遗憾。

从未流过半滴泪的他，终是失声痛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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