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面对决

听到中山快速奔向门口的声音，基德赶紧闪到一旁，没有武器的他不宜和这群穷凶极恶的人正面对抗。本来他想过带上电击枪，可是他觉得这帮人或许都有更厉害的武器，最后还是放弃了。现在他倒是有点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因为如今这里面充满了挥发的易燃易爆有毒气体，使用电火花无异于自杀。这家伙大不了等一会儿通知警方去机场截住他。

现在，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看着中山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基德走进了他之前待着的房间。

小野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去里面布置了。他只扫了一眼放在展柜里的天赐恩宠，便俯身查看那两具尸体，死因惊人地一致：背后一刀刺穿心脏，下手又快又准，足见凶手对死者毫无感情可言。

尽管对这些人的邪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亲眼见到如此没有人性的罪行，他仍然感到一丝遏制不住的愤怒。

“你终于来了。”身后的一个声音传来，让基德站起身转过头来。

“是的，我来了。阿诚。这群人里只有你戴了防毒面具，看来是不打算马上离开了对吧。”

“呵，看来你都知道了。”已经戴上防毒面具、手捧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小野诚一突然按下了回车键，整个大楼里随即响起了沉重的落闸声。

“你，你要干什么？”快斗瞪大了眼睛。

“你说呢？”小野语气冰冷至极。

“你果然不怀好意，要把中山困死在这里。”快斗看着自己身侧已经落下的铁闸门，倒是恢复了平静。

“当然了。他把铃奈害成那个样子，还想从我手上跑掉？哼，痴心妄想！我不过演演戏，他就真的相信我会为了铃奈的治疗费用而帮助他了。他以为那么点钱，就能买自己一条命么？”“你做这么多事，恐怕不只是为了报仇吧。”

“没错。”小野诚一把手中的电脑放在地板上，开始输入指令，“我说自己为了钱。也不全是骗他的。只不过我要的不是他的施舍，而是他账户里的全部财产！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钱送铃奈出国接受最先进的疗法治疗。”

“对不起。”听到铃奈的名字，快斗心里生出一丝歉疚，“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件事，或许可以帮助你们的。”

“现在也不晚。”小野语气异常平静，“我之所以找你来，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你帮我拿到它。”

“怎么帮？”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其实我早该猜到是你的。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比我还要聪明。”快斗叹了口气，“当年我们四个一起捉迷藏，你总能找到我，而我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你的踪影，也只有你会如此了解我和青子吃东西的爱好。”

“啊，你说那天？我的确躲在远处看着你们，幸亏那天受害者家属集会解散得早，不然我就赶不上了。不过因为怕你发现，不敢靠得太近，什么吃饭次序，我是看不见的，但是我太了解你们了，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也只有我能查到黑羽快斗就是怪盗基德。不，应该说是第二代怪盗基德。”小野一直盯着屏幕，他根本不担心快斗会有什么举动。

“你连我父亲的事都知道了？”

“不算很全，但查到了一些。老实说，整个过程比我预计的容易。滑翔翼和扑克牌手枪都是特殊设备，全日本能给它们做维护的个人和机构也没有几家，我只要一个个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那个管家也是够大意的，因为信任老朋友，连付酬劳都用真账户。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松地就知道了你的身份。真不明白青子的父亲还有那个号称是你的克星的眼镜小鬼脑子用在什么地方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途径他们放着就是不用。”

“也许是大家都太执着于要在现场逮捕我了，这种心态遮住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忽略了别的路径，而你却能不拘一格，跳出常规。老实说，最开始收到那封威胁信时，我甚至怀疑过寺井，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直到后来我查阅了受害者名单，看到铃奈的名字时，我真得很惊讶，同时也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情。”

“呵，当我发现那个负责维护设备的人是你的手下，我也一样很惊讶，然后就是惊喜。没想到怪盗基德居然是我的童年好友，这让我更有自信了，因为我很了解你，所以要控制你就更容易了。就比如今晚，我算准了你一定会来，虽然你没有一样装备能用，但是我是你的好朋友，你就算冒生命危险，也会来劝我回头的，不是么？”

快斗沉默了，他无法反驳这一点。他很清楚这么做实在不够理性，现在他已经置身于险境甚至绝境，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对好友的沉沦置之不理。

“那封因故停止业务，要寺井另找人的电邮也是你发的吧。”

“不错，我黑了他们两个的邮箱，给对方分别发了封暂停合作的通知，虽然有点冒险，不过好处是收效快。剩下的就简单了，只要找人在维护设备时动点手脚偷梁换柱就行。当然，我还要让他们故意露出破绽让你发现，不然你自以为它们还能用，飞到半空摔死了，我可就鸡飞蛋打了。”

“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现在陷入死地，为了活命不得不听你的。”

“我知道，你不想死，也不能死。父亲死亡的真相还等着你去查，那个神秘的组织还等着你去破获，你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呢？所以快斗，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从此带着铃奈消失，绝不会再来打扰你。”

快斗咬了咬嘴唇，看得出他在挣扎。

咚、咚、咚，就在这时，已经落地的铁闸门传来一阵阵敲击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喊叫声。

“小野，你这个混蛋！快开门，放我出去！咳咳，混蛋！放我出去！咳咳咳！”

“呵呵，他大概已经发现了，我把仓库里剩下的防毒面具全破坏了。他终于也可以尝一尝铃奈所受的痛苦了！啊对了，你用的是自备的面具吧。”

“是的。”

“那就好。我们不要搭理他了，就让他多承受一会儿死亡降临的恐惧吧。现在，”小野诚一把电脑放在地上，“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我之前已经侵入了中山的账号，但是我发现他给提款许可加了语音识别确认，没有他的声音，谁也别想从账户里取出一分钱。所以我才想到了可以模仿任何人声音的怪盗基德。于是我假意投靠中山，向他提议演一出所谓基德盗钻石的好戏，借机转移警方视线，为携款潜逃争取时间，他很欣赏这个计划，就开始全力配合我。当然他根本不知道，我找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怪盗基德。而我的目的，也根本不是要他携款逃亡，而是要他人财两空。呵呵。快斗，你放心，我还是念旧情的。只要你模仿他的声音，打开这个识别锁，我们就皆大欢喜。我马上打开展柜，你可以带着钻石从那边的天窗离开。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包括对铃奈我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快斗有些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

“人都会变的。你不是也为了自己的亲人做了小偷么？我牺牲了这么多，是为了我自己么？我都是为了铃奈！她受了那么多苦，我只是替她拿回她应得的，有什么不可以？”

“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良心！这些钱理当属于所有受害者，而你现在却为了一己之私要将它独吞？你有没有替其他受病痛折磨的人想过？铃奈如果醒来，知道她的哥哥变得如此自私冷漠，为了救她一个人害死那么多无辜，她会开心吗？！”快斗终于有些愤怒了。

“是！我是自私，那又怎么样？那些受害者跟我非亲非故，许多人我见都没见过。我凭什么要这么伟大，为了他们牺牲我自己的妹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铃奈对我有多重要。我们小的时候，家里一场大火，父母亲为了救我们，被房梁压住双腿动不了，我拼命推也推不开，那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绝望么？他们临死前叮嘱我一定要把铃奈带出去，我背着铃奈冲出火场，跑了很远，我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因为我害怕我会忍不住想要冲回去！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绝不会再让自己的亲人在我眼前消失。我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让铃奈过上了好日子。可是中山那个混蛋，又毁了这一切！我做错了什么，铃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们如此不公平？”

“就算是这样，也有别的办法，不一定非要——”

“没时间了，没有时间了你知道吗？！医生对我说，铃奈中毒太深，体质又虚弱，抵抗力也差，脏器功能衰竭得很快，她撑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希望，就是送她出国治疗，可这需要一大笔钱！对我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不要说官司不一定能赢，就算能赢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到时候我还要赔偿金有什么用？当纸钱烧给她么？你说我自私，我是自私。我要是不自私，你们谁能把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妹妹还给我？！你以为我天生邪恶么？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干么？！”

“阿诚，你——”

“黑羽快斗！”小野诚一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支上箭的手弩，“我没空陪你再耗下去了。甲醛浓度在不停上升，防毒面具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再这么拖下去，达到电火花爆燃浓度，连电脑都不能用了。我知道现在没法用手枪，所以我早有准备。你如果不照我说的做，大不了一拍两散！你应该清楚，现在我为了铃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真会向我射箭？”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准确无误地掠过快斗的左肩，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扎在他身后空荡荡的储物架上。

“呃。”快斗右手捂住肩膀，痛苦地单膝跪地，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白手套。

“不要低估我的决心，快斗。”小野的眼神变得狠辣而决绝，“你如果再不服从，我就要射你的眼睛了。”

快斗抬起头默默看了小野一眼，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不是当年和他玩捉迷藏时的纯真模样了。

如果他不肯就范，毫无疑问，他真会死在这里。

“好，我帮你。”

门外，敲打谩骂了好久的中山总算安静下来了，估计是已经昏过去了。

快斗站起身，缓缓走到电脑前，清了清嗓子，开始回忆他之前听过的中山的声音。

身后的小野依然举着手弩，箭头直指他的后心。

“我是中山启志。请确认声音，打开转账界面。”快斗发出的声音果然和中山一模一样。

身后的小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铃奈，很快，很快你就有救了。

“语音识别失败，输入错误。界面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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