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伴这耀眼的黎明 卡门视角

不得不承认，我差点被玛丽娜给骗了。

就像我一直在隐瞒小白、扎克和艾薇的身份一样，她也一直隐瞒着绝对不能暴露之物的存在。

之前我没有看到她将奇幻能量交给蔻伊的画面，不过在看到与阿雅交接奇幻能量的画面时，我注意到了不正常的现象：

那只被称作特里克斯的狐狸形态的小精灵。

又是一个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存在，不过我也不是一个绝对真诚的唯物主义者，这样怪力乱神的魔法侧的存在并没有让我过多惊讶（毕竟国际恶联里面的不少怪人，比如虎女、纸星星、鳗鱼，我至今都觉得他们的特殊本领不像是光靠科幻风格的装备或过人的天赋就能达到的），只是引起了我作为一个怪盗与生俱来的强烈好奇心。

看起来阿雅的奇幻能量同时包括项链和这个小精灵，那么为什么我没有看到玛丽娜的小精灵呢？

只能是玛丽娜把她藏起来了……对哦，难怪她不让我看她变身，难道是因为变身需要这种精灵，所以才不让我看……

那么这个精灵肯定被她藏在身上的某个地方。

于是，在天台上，等她出来后，我便用只能隐形眼镜透视了她的身体，才发现她的包里有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似乎躺在腰包里，身子还在微微晃动，明显是个活物。

所以，我便用一些话术，让玛丽娜知道，这个秘密，与我而言早就不是秘密了。

“你知道吗，卡门，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就在于它不可告人的危险性。”

没想到，我这番话反而让她面色无比凝重。她低着头，搭上我的肩，郑重其事地吐字。

“玛丽娜……”

“千万不要说出去好吗，我瞒不住你，但是我只能选择信任你。这个秘密一旦暴露，我就没法露面了，整个巴黎，不，甚至这个世界都可能陷入危险。奇幻能量绝对不能被居心叵测的人掌握。”

她的话让我感到了一些自责。我深情地凝望着她的双眼，也低下头，主动地把身子向前倾，搂住她。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也看过美漫，我清楚为什么蜘蛛侠不摘下面具，蝙蝠侠不摘下头套。我也很清楚，玛丽娜为什么一定要在暗处变身。

这世界到处都泛滥着恶意，无处不徘徊着自私、贪婪、暴虐的坏蛋。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她在乎的一切——她的家人、同学、老师——都会成为她的致命弱点。而她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女高中生，一个糕点师家庭的混血女孩，并不像市长的女儿蔻伊，或者漫画中的钢铁侠，有那么大的权势来保护自己。如果世人知道瓢虫少女就是玛丽娜，她能做的只是从光明世界中消失，像我一样，成为一个四处流浪的传说。

只是，我没有血亲，没有能成为家的地方。收养我的影子先生本也是国际恶联的领袖之一，也适应四处流浪的生活；与我同行的扎克和艾薇是自愿加入，乐意与我一起满世界奔波；在无线电的彼岸支持我的小白只是一直待在家中自学，高超的黑客技术让他也不担心自己的暴露——总之，即使我四处流浪，四海为家，这个世界并没有我值得牵挂的，死亡，于我而言只是一段故事的自然结局。

但玛丽娜不一样。她有家人，有朋友，她牵挂的太多太多，多到让她不能只以瓢虫少女的身份生活。如果身份暴露的话，她将与她所熟悉的一切断开连接，彻底坠入深邃的黑暗，这是她最害怕的后果。

这世上有一个神偷卡门就够了，她更值得瓢虫少女这样一个光明的身份，光明的未来。

所以，

“放心，玛丽娜，我一定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为了你的幸福，为了你爱的大家，为了你守护的这个美好世界，请相信我。”

我拍拍她的后背，尽管我清楚，一个擅长伪装和欺骗的大盗说出这样的承诺，在外人听起来有多么冰冷无力。

“对不起，玛丽娜，我的话深深中伤了你，请你原谅我。”

巴黎的曙光如此明亮，可又是什么湿润了我的眼眶。

“没事，卡门，我相信你。”

她将我推来，抬起头，绽放灿烂的微笑，如同灿烂的暖阳。

“我就不看你的……精灵了，这个秘密就让它成为秘密吧。”

我拉着她的手，来到天台边，准备沿着安全楼梯回去。

“不对，卡门，这样下去要是让阿雅看到了怎么办？”

“这我早就料到了啊。”

我拿出手机，打开GPS。

“看，我标记了她的手机，她已经坐上去学校的巴士了。我们现在下去走过去应该来得及吧。”

“不过我一般还是坐巴士呢。”

我们踩着安全楼梯的踏板，踢踢踏踏地清脆踩踏声回荡整个街角，沿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将微光洒在我们身上。

“你知道怎么找公交车站吗？”

“当然了，我才是本地人。”

“那换你来牵着我的手啦。”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跟你一起到学校那边啊，反正到时候还是要我来扮演坏人嘛。”

“好吧，那一起走吧。”

现在，她走在后面，小手拉着我的大手，如同妹妹带着姐姐，在小街上迈着轻快的步伐，只差微风带来悠闲的轻音乐。

“等会记得去找阿雅，反正按照你编造的话，你们都是知情者了，你就多注意一下莱拉，如果有发现好的时机的话就联系我，我们可以随机应变。”

“没问题，卡门，不过你这样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有点显老呢，我妈妈都不会这么说话。”

她的心情愉悦了很多，直接跟我开起玩笑来。

“唉，还好你站在正义的立场这边啊。”

她走着，停在车站站牌前，望着我，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她的瞳孔微微抖动着，亮着点点微光，似乎带着欣慰，也带着一点苦涩的无奈。

“怎么了？”

“因为，我觉得，卡门你真的好厉害啊。”

“为什么突然夸我来了？”

“只是，我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卡门你没有超能力吧？你只是靠技术、技巧、装备和经验，就能在跟我战斗时轻易占上风；你靠着你的人脉和信息技术，能轻易地摸清我一直隐瞒的这些秘密，如果你真的想要偷我的耳饰的话，早就到手了吧？”

没错，在知道瓢虫少女的真实身份后，我本来就打算便装后在大街上“碰瓷”撞她一下，只要这么一下，我就能将她的耳饰顺手牵羊收入囊中。

“如果，神偷卡门真的只是一个喜欢寻求偷盗快感的窃贼的话，没有人能抓到你吧？如果你选择留在你说的那个国际恶联，你也会成为一个让世人闻风丧胆的恶棍吧？”

“玛丽娜，我……”

“没什么。”

她转头，歪歪脑袋，冲我微笑，比了半个心形的手势。

“幸好我们在同一个阵营啊。你能选择正义的阵营，是我们的幸运。”

她的这番话再次让我陷入深思。

没错，如果那天我不偷跑跟着干员们执行任务，如果我没有被那个农民发现，如果我没有眼睁睁看着那个农民被我曾经的男友亲手灭口，我从来不会认识到犯罪的残酷，我只会把它当成一个危险的游戏，并享受其中。

如果我没有及时逃出去，如果那天没有我现在行动时穿的大衣帮我伪装身份，如果没有小白帮我黑进国际恶联的系统，如果影子先生不帮我破坏岛上的直升机，我永远无法逃出那座岛屿，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被他们洗脑，不可避免地成为国际恶联的干员。

这样看来，我能够脱离国际恶联，成为对抗黑暗势力的神偷卡门，确是不幸中的万幸，深渊中上升的一抹微光。

也正是脱离了那个充斥着贪婪与恶意的小岛，以神偷卡门的身份环游世界时，我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爱与善意，竟然如此耀眼。

在思想的旋涡盘旋期间，大巴缓缓地驶来，停靠在路边。

“这班车到学校的，卡门，我们上去吧。”

“好的。”

没有空余的座位，我们只能抓着横杆，手牵手站着。

我抓着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让五指在她的掌心间反复摩擦，感受这不可多求的温热，珍惜着还有能理解我的搭档安然站在身边的短暂时光。

我低头，侧脸，眼眸望着眼眸，她抿着嘴，鼓起酒窝，一笑解千愁。

玛丽娜，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

你好像我的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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