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如蓝曦臣自己所言,闭关所做之事,皆是日常。每当心中郁结便会练剑,剑意酣畅,但即便习了数遍,心中却是越发空凉。
这一切都是因为心中那个不敢再提及的人
——金光瑶。他曾视若珍宝、发誓要守护的义弟。
那临决的一天,金光瑶丑态百出,出手如蛇蝎狠毒。蓝曦臣本是最恨这种小人的。
可……
“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
“可我独独从没想过害你!”
「独独从没想过害你。」蓝曦臣心头大凛。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头脑也停止了思考,全世界只剩一片空白和空白中央那个血迹斑斑、断臂凄惨、满口谎言的金光瑶。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中充斥着自讽、悲愤和一抹狠绝。
再后来,明明做好同归于尽打算的他,却再生命的最后关头,拼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自己推开,导致聂明玦的另一只手随即也捏上他白皙的脖颈。
在他推开蓝曦臣的那一刻,蓝曦臣有过和他短暂的一瞬间眼神交汇。那时他被聂明玦掐住脖子,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眦裂。却在看向蓝曦臣的那一眼中,充满不舍,相信就算下一秒眼珠会爆掉,他也不愿从蓝曦臣身上离开这最后的视线。那一眼,有恨有狠、有情有怨,蓝曦臣想,金光瑶是恨自己的,可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不肯让自己去死?
他疯狂地问聂怀桑究竟看清楚没有,金光瑶真的要害自己?!!
蓝曦臣自己都不知道,那时他的表情有多么骇人,聂怀桑被他镇住又不敢吐露真话,只不断重复他那句一问三不知。
罢了……罢了!
金光瑶恶贯满盈,天道轮回,按理,是该有此报应。蓝曦臣心里一遍遍的想。
捡回金光瑶的右臂,收入锁灵囊,怔怔地看着后续赶来的援军,听着他们痛骂金光瑶而毫无反应。当晚,所有人都在欢庆修仙界铲除一魔头,蓝曦臣,闭关。
清心音,不是弹给自己听的。蓝曦臣甚至越弹越急躁,琴音愈来愈快,反倒浅了清心之意。但蓝曦臣已经不顾其他,他横琴向南,那口棺材所在的方位,琴前是一只锁灵囊,囊下是封住怨气的繁复阵法。他愈弹愈快,琴音飞梭,以清心之音欲以淡化亡灵怨气。十指狠狠地拨弄琴弦,渐渐也就渗出血,血腥味弥漫在屋中,更勾起锁灵囊的怨气,那只右手在囊中疯狂挣扎,更向蓝曦臣所在之处袭来!
“噹!”琴弦齐断。
“噗!”蓝曦臣一口浓血喷出,落在琴上,血水顺着弦断处滴滴滑落,蓝曦臣抚琴不起。
而本来马上就要挣脱,距离蓝曦臣命门不距两寸的那只锁灵囊,也随着断弦的尖锐一声,而忽地停下摔落在地。
“咳咳,阿瑶……”蓝曦臣挣扎着起身,伸手去够那只锁灵囊,“阿瑶,你正在受苦对不对?是二哥没用,二哥不能救你出苦难,没有本事化你的怨气,你的生灵只能在棺材里受地狱之苦……”
再抬眼,蓝曦臣绝美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其实聂明玦在杀了金光瑶那一刻,就已了结血海深仇之怨,生灵很快就会去投胎,再世为人。而金光瑶的生灵确被困棺材之中,连同他扭曲残破的尸体,被万千修士下以重咒封印,葬在穷山恶水之地,日日夜夜饱受地狱之苦。其实,金光瑶的生灵怨气极重,早就不是修仙界规定可以超度的范围了。
人人都拍手称赞,大快着作恶多端的金光瑶你也有今天。
金光瑶无父无母,坏事做尽身边甚至一个朋友也没有,天下人都盼着他多多受苦,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二哥你看,是我险恶还是这世道险恶,是我杀尽他们还是这世道要将我赶尽杀绝,谁愿把我放在心上,谁愿救我于水火?」
“我愿意啊……阿瑶……我愿意啊!”
「…」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你的这些心思,我拼上性命也要阻止你,将你引上正途,何来今日之苦……”
「呵,二哥你又来了!」
「“而你!泽芜君,兰宗主!照样和聂明玦一样容不下我,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
“不是的……阿瑶……我不是……”
有人说,登高远望,视野就变得更宽广。实则不然,居高者虽然能看得更多,却看的不细。就像天朝皇子,他知道天下有难民,但他实则对难民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因为他生而优,长而优,一生受到的待遇都与浪人乞儿所过天差地别。
他可能一生都不会去想究竟是为什么,不会去想生命究竟为何物,不会在意也根本不会想到去在意那些最底层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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