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老师还送过一个人吧?”工藤新一歪歪头。
可黑羽快斗神色不变:“是。还有一个人。”
“还有青子小姐对吗?”
黑羽快斗点头,没有出声。
“黑羽老师难道不怕我吃醋吗?”工藤新一又歪头向一边。
“我不会欺骗,送了就是送了,反正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黑羽快斗摇了摇手中的玫瑰。“而且你不是也明白吗?我的蓝玫瑰从不轻易送人。”
工藤新一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抽走了对方手中的玫瑰,他温热的指腹摩挲花干,惊异的发现花茎上的尖刺全部都被小心的修剪过了。
墨绿的质感拖着厚重的蓝玫瑰,工藤新一垂下头思索了片刻。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碎发在空中飘动有些扎眼睛。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问出了这么久以来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所以青子小姐她……”
工藤新一突然停顿了下,“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说完后像是放下了重担一样长吁一口气,随后小心翼翼抬眸看向黑羽快斗。
他本以为问及这件事情,黑羽快斗会打着哈哈忽略或者失态不许自己问。
可是黑羽快斗只是大笑着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胸口,“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问这件事情,虽然我还没有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向你解释清楚。”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苦涩:“青子她之所以会死,全部都是因为我的错。”
“因为当时我的懦弱,犹豫不决才害的她。”
他垂下了头,细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可是我看见她尸体的那一刻,才感受到了那种悔恨。我追悔莫及,我简直是快恨死当时的自己了。”
“为什么会那么懦弱,为什么当时会犹豫,为什么当时要逃走,我简直是想不明白。”
工藤新一将手搭在黑羽快的背上:“别说了。”
“我明白,有些时候我们都会犯错,有些错后果可能不足为谈,但有些错我们犯了后需要一辈子才能弥补,但是黑羽老师这才说明你还是个人,还是个东西,而不是神那种全知全能的东西,我也犯过错,我也明白那种悔恨。”工藤新一轻声说。
“明明我才是老师吧。”黑羽快斗失笑,“怎么反倒被你教训起来的,会很没面子。”
工藤新一没有理会黑羽快斗的打岔,只是自顾自地抱住了黑羽快斗。而对方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在眼底的乌青上再次打下一片阴影。
他回抱住对方,将自己的脑袋搁在对方的肩头上。
“黑羽老师,我是说真的,我其实不太明白爱是什么东西。”工藤新一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哄孩子,“不过自从碰见了你好像不一样的起来,可能是在三年前那天下着大雨的小面馆里,也可能是在我脚受伤的时候你送我去医院的车里,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你对于我而言很不一样。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是否能被称作为爱……”
他突然抬手捧着对方的脸和黑羽快斗四目相对。
他眼底的那抹海南明媚无比,连着月光的末梢都被染红的霓虹舨的宝蓝。
“不过在此时此刻我还是想说一声我爱你。”
黑羽快斗心脏一紧。
这很奇怪,他们俩真的不是拿错剧本了吗?
工藤新一难道不是闻名全校的木头嘛?
“其实我也有想过不对。”工藤新一脸上的笑容转为了苦涩,“因为那天夜里你把青子小姐的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突然就很害怕。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我应该是个自负的人。可是像我这么自负的人第一次觉得想要怀疑自己,我觉得自己像是替代的青子小姐的位置。”工藤新一轻声说。
因为那张照片上的男孩女孩太过于亲密,笑容太过于热烈,白西服白裙子兴高采烈的像是要去教堂结婚,雪场的探照灯打出了紫酚般的色彩迷离,初雪落下时两人扭头微笑着对视,乌墨的发梢掠过耳边带起一阵轻痒。笑容明媚的像是三月斜阳,连在手中的蓝玫瑰都变得流光溢彩。
所以那天晚上工藤新一害怕的出奇。
有些人在错误的时光错误的地点里停下。于是他在活人的记忆里变得越来越美好越来越完美。
那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工藤新一心说他死了,死了你懂不懂,就是再也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哭不能笑或者是大吵大闹。
徒留着消了声的撕心裂肺的悲伤笼罩着那个手捧玫瑰的少年。
“所以你爱我吗?”
工藤新一深呼吸:“我不想显得那么慷慨或者无私,虽然这么看来我的确是有些自私,和死人斗气什么的。但是黑羽老师的玫瑰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只属于我一个人?”
黑羽快斗愣住了,脑海里缓慢着浮现着那一年的往事,箭矢破空的声音,观众席上的欢呼,还要在胜利的彩带纷纷扬扬时地下冰库里冲天的火光以及小泉红子当时绝望的尖叫,还有还有那个人冰凉的尸体。
说实在的现在想起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黑羽快斗都有些忘了她的音容笑貌,可是他却还那么清晰地记着那天他看见那个人尸体的模样。那副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所以他刻骨铭心。
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向上翻去,露出大量的眼白,冰渣和鲜冻的鱼干在爆炸冲天的火光中熊熊燃烧,白色的冰融为水,沾湿了她的裙摆,于是若隐若现的布料紧紧黏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身体上每一条年轻美好的曲线。
她的小脸素白,头发是长木斑才有的乌黑,她裙摆洁白的像是婚纱,或者说是白无垢。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但却在火焰的熊熊映衬下显得那么流光溢彩。
而在这绝望的黑白两色中,唯一一抹亮色是她别在胸口的蓝玫瑰。
那枝花显得那么清秀,那么鲜亮,花瓣泛白的边缘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它被人庄严地戴在胸口,每一根刺都被精心修剪,像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打算在比赛后献给她的英雄。
献给她那宛如蓝玫瑰一般明媚的少年
可是不管是17岁那年如诗般的美好时光,还是是教室里偶然间的那份悸动,全部都已经被她带进了坟墓。
黑羽快斗甚至一闭眼睛就能想起她墓碑的样子,白色的石板上刻着圣经上的经文。旁边堆着菊花,白的,黄的,用黑色的纸包好,一团一团簇拥着正中央那束格格不入的蓝玫瑰。
一个人到底死了多少年后才能被完全忘记?
黑羽快斗说不上来。只是看着工藤新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克莱因蓝的星空在对方的眼底流转,于是如潮水般厚重的悲伤突然从多年前挣扎的追上来将自己淹没。
为什么不肯送白色的花给她?为什么还要固执的在周围人不解的眼里送她玫瑰?
黑羽快斗明白。
他比谁都明白那个女孩死了。
可是他固执的不愿意承认,于是日复一日的在他永眠的那块石头上摆上蓝玫瑰,好像这样就还活在过去里。
而他的女孩也只是长眠一场,很快就会重新睁开眼,接过那束蓝玫瑰对他说好久不见。
人到底要多久才肯放下呢?
突然工藤新一伸手按住了黑羽快头的额头,月光为他披上一层洁白的轻纱,于是少年神色庄严慕肃的像位老成的牧师。
“黑羽老师,活在过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黑羽快斗好像大梦初醒似的猛然抬头。却只看见了工藤新一耳边的一缕月光。
“人要多久才能完全忘记一个人呢?或许是永远,因为我们不想忘记那个人,可是不管怎么说,黑羽老师你以前可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啊,你不应该一味的沉浸在过去里,你把自己关在17岁里太久了,久到满世界的玫瑰都开了你也不肯抬头看看吗?”他语气柔和,“所以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哪怕某一天里我死了。或者出了意外。”他轻轻叹气,“那么请忘记我。”
随后他收回了手,退后两步,脚踩着摩天轮的边缘。
这时候突然燃起了满天的烟花,那是黑羽快斗准备的惊喜。
惊雷般的声音伴随着采光炫起,不远处的东京亮起了一盏盏的灯,他果真如他所说的要让全东京都来观看这场盛大的约会。
“真美啊。”工藤新一扭头惊叹。可是他又立马回头微笑,“黑羽老师……”
盛大的烟花在天空中肆意散开,落入夜空中的那一瞬间照亮了工藤新一的侧脸,光尾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光影,明明暗暗像是不知不觉间混过了很多很多年。
“不对,是黑羽快斗。”他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在震耳欲聋的烟火中听不清,“黑羽快斗!可不可以……”
他转身一跃而下,最后呢喃混杂在空中。
很快,一阵清风吹过,呢喃便消失在了夜幕与桂香之间。
可是黑羽快斗还是看清了,看清了那人的口型。
他说:
“可不可以再接住我一次啊?”
TBC.
作者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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