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毛利兰的事异常顺利,贝尔摩德出了不少力。这很好,至少证明他的想法没错。贝尔摩德觉得伤害了毛利兰,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多补偿才能平复她自己那一点不知所谓的愧疚感。
琴酒不太能理解他们这类人,伤害已经伤害了,补偿有什么用?也许天生自私的人都是这样,看似多情最是无情,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吧。
因为暴露了自己,所以贝尔摩德找琴酒不再像是大海捞针,在确保毛利兰能够安全抵达日本之后,她抱着复杂的心情敲响琴酒居处的门。
琴酒看到她出现在门口丝毫不意外,贝尔摩德也不想废话,开门见山问道:“你对兰说了什么?”
毛利兰易容得很成功,如果不是贝尔摩德够敏锐可能都发现不了她。
而之所以发现不了,是因为那个人从内到外都让她感到陌生,乐观勇敢善良纯粹,这是贝尔摩德对兰的定义。而进入她眼瞳的女子,有种寂静的破碎感,甚至连那种光一般的纯粹都不复存在。
她的后悔如同煮开的水泡,自责已经不足以缓解她的痛苦,她冒着生命危险冲去质问琴酒。
琴酒冷冰冰回视她,那居高临下睥睨的神情就像是从前的他再一次从地狱归来了。
一切回到原点。
“这段时间我玩的很开心。”琴酒咧唇微笑,“天使拯救恶魔的戏码到此结束。”
贝尔摩德心口一窒,她强自镇定后作出不屑的样子嗤笑:“别演了,GIN。我还不知道你吗?隐匿了这么久,为什么要暴露自己?难道不是因为天使有危险吗?”
琴酒笑得诡异,他微微偏头,语气低缓,饱含戏弄:“那不正是你们所期待的吗?一场精彩的落幕。”
贝尔摩德抿紧嘴唇,不死心继续反驳,试图让声音冷静客观:“GIN,既然你从未上当,那么,为什么最后不杀了她呢?”
琴酒点上一支烟,慵懒回答:“我对跟我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容忍度略微高那么一点。就像你,换做别人这样作死,我早就送她上路了。”
贝尔摩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的难堪,在琴酒的眼里,她跟天使,都只是他的泄欲对象?!
这太侮辱人了!!!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做那个例外,贝尔摩德,我已经,很厌烦了。”琴酒咬着烟手执一块软布,缓慢仔细擦拭伯莱塔92F,身上的杀气显现。
“告辞!”贝尔摩德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欲走。随后想到什么,恨恨回头:“GIN,别怪我不顾惜曾经的情谊,我能找到你,BOSS同样也能。如果不想死赶紧离开M国!”
琴酒大笑出声,墨绿色的眼瞳带着三分好笑,七分讥讽:“贝尔摩德,你总是这样阴阳反复,是怎么做到不分裂的?在你来之前,不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来对付我了吗?你到底多自信我不会杀了你呢?”
贝尔摩德大惊,立刻摆出防御的姿态,可是琴酒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她,杀意弥漫:“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自己,贝尔摩德。别再说保护天使这样的蠢话,为你自己和BOSS,你早就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枪声骤响,贝尔摩德狼狈躲开,脸颊被擦出焦黑色血痕,子弹差一点洞穿她的眉心。
“最后一次,贝尔摩德。”琴酒收起伯莱塔走向她,贝尔摩德半跪在地,满脸警觉。她调动自己所有的装备准备拼死一搏,为了弟弟贝伦她不能伤害琴酒的身体,她要把琴酒带回去!
就在她正要动作时,一抹银色晃花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只细细的银丝手环,此刻孤零零被丢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把这个还给毛利兰,当然你也可以拿回去做研究,丢进垃圾桶,都随便。”琴酒冰冷的声音敲响她的耳膜,贝尔摩德抬头,琴酒已经进入暗道无法追上了。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回荡在空气中:“算计我的代价你们准备好怎么付了吗?…”
源的身影出现在贝尔摩德面前,皱着眉头淡淡开口:“不是说拖住他吗,怎么让他跑了?”
贝尔摩德拿药止血,没好气回道:“你这么本事,追去啊!”
源的声音平板无波:“乌丸莲耶撑不了几天。”说完正想走,看到贝尔摩德手按在地面一个银色手环上,心里微微一动,刚想问这是什么,贝尔摩德已经将手环收了起来。他没兴趣过问贝尔摩德喜好的首饰,移开视线,几步离开房间不见踪迹。
源没能追上琴酒,暗道里有运输设备,速度超出他的追踪范围,他差一点点就能拦截到琴酒,还是功亏一篑。
可这还没完,他感应到剧烈的爆炸震动地面,等他回到琴酒之前居住的地方后只看到冲天的火光。贝尔摩德逃得惊险万分,但其他埋伏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人,残忍又谨慎,不好对付。源看向依旧爆炸不断的住宅,平静无波的眼底出现一抹凝重。
贝尔摩德真不意外,从爆破组织大楼那件事开始,她对琴酒的危险性认知升级了。这人一向很喜欢用极端的方式去掩盖痕迹,她在琴酒消失后当机立断通知撤退,第一时间冲出大门跳上重型机车逃命,即使她已经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伤得不轻。幸好她的机车性能超好再加上防护足够,不然八成会死在这儿!
少了天使牵制,这个本质就很疯的男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报复。
毛利兰身边的男士一直在没话找话,可是兰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她看着窗外的云,思绪游离。
她决定离开,决定跟琴酒决裂,此生不再相见。
琴酒默许她的选择,他们在破晓时分沉默离别,她没有回头,他亦没有挽留。
她错了吗?毛利兰一路上无数次这样问自己。
她不知道。
或许是错了吧,大错特错。
她应该感到羞耻,感到惭愧,感到内疚,感到痛不欲生,可是她没有。
琴酒跟她最后说的那些话,像是把她一直背负在灵魂上的枷锁给卸了下来,她第一次不带道德正义法律秩序审视自己,回顾自己近20年的人生,越想越茫然。
她似乎总在为别人着想,总在付出,总在帮助别人。
她嫉恶如仇,黑白分明,她古道热肠,正气凛然。
她面对罪恶歹徒坏人,总是认为他们应该认罪,应该赎罪,应该伏法,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他们的罪行。
可是她被迫生活在黑暗中,以前坚信不疑的东西,突然都不对了。
有些道貌岸然的执法者贪污受贿,出入夜总会熟练得像回家。
有些坏人偷窃抢劫聚众斗殴,但是却对流浪动物异常温柔,或者对自己的父母极为孝顺。
有些普通人,没有大奸大恶,却总在小恶上乐此不疲,阴暗,算计,嫉妒,陷害…
她跟柯南见识到各种杀人案,里面的罪犯几乎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她跟新一都把人命当做底线,小奸小恶当做人之常情,可人性太复杂,哪有什么绝对的好坏标准。
到底她该坚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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