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每个从南方小镇开始的故事,都发生在如梦如烟的淅沥小雨里。
说起雨天,言情小说中经常出现这样屡试不爽的场景――男主穿着简约干净的白色短袖,背一个单肩的黑色挎包,一路穿过雨帘,踩着斑驳光影,停在女主身边,微微弯起的眼睛映出一片细碎的光,安静地将伞递给不解的女主。
蓝天画曾有过这样的相遇,只是出场不那么体面。
彼时,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
蓝天画将书包顶在头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想要跨过自行车库前那看似不高的栏杆。
就在她以为她是一条鲤鱼,即将领略到跃龙门的喜时,“砰”的一声,我成功被“龙门”绊倒,跪在了撑着伞,一脸不可思议的东方末面前,手里的奶茶泼了他一身。
东方末:……
这样的相遇太过尴尬,以至于后来在校艺术团的排练室里再次遇到东方末时,蓝天画因为担心被他认出来而到处躲藏。
直到排练结束,蓝天画收拾琴盒想溜之大吉时,突然发现东方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旁边,他一边优雅地收起马尾弓,一边对蓝天画说:“好久不见,笨女人。”
虽然蓝天画觉得这个空降艺术团的东方末的琴技并不比她高多少,但是由于她的脑存储空间实在是有限(俗称脑子不好使),很多曲子一旦不练习就会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每当老师提出某一首曲子的合奏要求时,一道“你是白痴吗”的惊愕目光和一道“我就是白痴啊”的无辜眼神就会在空中碰撞。
这个时候,总会响起悠扬的琴声,老师受到打击的心灵顿时得到了慰藉,对东方末投去赞扬的目光。
“看看人家东方末,都是一个年级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
“……”
背后突然冒出一句好听的男声,蓝天画听到她脑袋里“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笨女人,我说,头扁的人,笨!”
东方末说到这里,一只手放在我头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惋惜。
后来,他就挨揍了呗。
但是东方末并没有因此放弃怼蓝天画的乐趣。
过了几天,又是一个明媚的午后,老师交代两人自行练习接下来要合奏的曲子,不许偷懒。
老师前脚刚走出训练室,蓝天画一下子就瘫坐到了沙发上。
东方末懒洋洋地走到门边,叉臂,靠在门上。
这样他就可以听到老师上来的脚步声,而当时的蓝天画浑然不知。
“你耳洞被封起来了。”东方末冷不丁冒出一句。
“对啊,去年就封了。”蓝天画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东方末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有点意外,轻笑出声。
“笨女人,原来你去年就疯了。”
蓝天画:大…大意了。
他突然察觉到什么,若无其事地拿起琴,貌似很轻盈地跳上练习台。
而蓝天画,在老师突然推门而入的时候慌忙起身却没站稳,又跌进了沙发。
老师看到技不如人的蓝天画还在心安理得地休息,瞪眼道:“勇敢啊你,都要比赛了,你还敢不好好练习?瞧瞧人家……”
臭东方,都不提醒她一下!
我好想换一个搭档,蓝天画想。
……
后来终于熬过了比赛,蓝天画不用天天下课之后泡在乐团训练,也不用变着法和东方末斗智斗勇却总是斗不过。
蓝天画本以为高三会轰烈烈,却不知它就在不知不觉中吹开了百花,唤醒了万物,还带来了许多说来就来的――考试。
第一次摸底考试,东方末就考了全年级的理科第二名。第一名是位女生,但是备受目的却是这个英语听力考试迟到,还考了满分的东方末。
蓝天画刚回到教室,就听到后桌的女生还在念叨东方末的名字,还说他平时如何如何,成绩好又会拉小提琴,还是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
真是好久没听到他的名字了,突然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滋味涌上心头。
但一想到东方末是那样一个嘴欠的人,蓝天画就忍不住想要揭发他的罪行。
就在蓝天画激动地回头,半麻袋的吐槽已经到了嗓子眼时,却看到了一群头顶仿佛冒着粉红泡泡的花痴,蓝天画怂了。
她怕被臭东方的粉丝记恨。
一肚子“坏水”的蓝天画,在总目睽睽之下,只憋出了一句“万一这个东方末长得很丑,像大猩猩怎么办?”
“不可能,我早就见过他了!”
“东方末在打篮球,我们去看看吧!”
“不去。”
说来也怪,蓝天画跟东方末不是说不熟,过节也没有多少。
其他的风云人物蓝天画都可以相当心平气和地去围观,可东方末……
蓝天画仿佛和他较上了劲。
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过节。
好希望臭东方长得像猩猩,蓝天画想。
……
不久,学校门前的红榜上贴上了科科前十和文科前十的照片。
虽然蓝天画一直觉得这个连头扁都要嘲笑她的,姓东方的神奇物种长得不怎么样,但他确实不像猩猩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后桌在蓝天画耳朵边不停地吹捧着东方末的颜值,蓝天画笑了笑,迎合着调侃道:“确实挺好看的,好想撕下来,好想拥有哈哈哈。”
请问是在玩她吗?
令蓝天画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光荣榜上东方末的照片,真的被撕掉了。
而说了一句“好想拥有”的蓝天画,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蓝天画的内心拧成了麻花。
做人好难,她更害怕见到东方末了。
事实证明,人在郁闷至极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不顺。
蓝天画成功地在体操课练习空翻落地的时候,用自己的左脚踢到了右脑的脚裸。
老师让蓝天画赶紧去校医院检查,她假装洒脱,大手一挥,说:“老师,我能坚持。”
蓝天画觉得自己特帅,却摔得更惨了。
然而体操班都是女生,没有人能背她去医务室。
“老师,我背她去吧。”这时,旁边篮球班的东方末举起手示意。
一路上,蓝天画绞尽脑汁用生平所学的种种逻辑,向东方末辩解,照片真不是她撕的。
东方轻笑出声,若有若无一句“笨蛋!”。
医生给蓝天画上了药,就去忙别的了,让东方末给她稍微包扎一下。
他一边包扎,一边说:“笨女人,我知道啊,不是你撕的。刚才没回答,是因为背着一百多斤的物体做功实在太累了。”
蓝天画:臭东方,居然说我胖!
最后,蓝天画的脚被包成了一只粽子。
……
后桌又在花痴似的和蓝天画念叨东方末的种种传奇事迹。
蓝天画婉地表达:“咳咳,臭东方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高冷优秀的。”
后桌突然以一种不可置信仿佛她在造遥的神情看着蓝天画:“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蓝天画愣了,一些片段突然从大脑的文件夹里跳了出来,没有日期,也没有标题。不可思议却又毋庸置疑。
蓝天画想起在乐团每次练到双提琴协奏的部分,她都好像在迷宫里乱撞,运气好点还真能撞出和谐的旋律,运气坏点,撞个乱七八遭,头破血流。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迷里来撞去,旁边从天而降的少年,一脸嫌弃弃,却又细心指导:
“笨女人!弓!”
她想起东方末背着她在烈日炙烤下爬学校的楼梯,认真给她包扎虽然把她的脚包成了粽子……
就这么一走神,蓝天画摇了摇头,说:“其实臭东方真的只是嘴欠,人挺好的。”
……
高中生涯最后一次演出,是在毕业晚会上,蓝天画和东方末的合奏。
东方末的琴盒掉出一张小卡片,蓝天画惊奇地发现,卡片背后,贴着那张红榜上的照片。
晚会结束,足球场上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蓝天画无比清晰也无比清醒地想到,自此之后,终此一生,我或许不会遇到第二个这样的夜晚。
高考成绩放榜之后,他们约在学校填志愿,志愿书实在是太厚了,让人选得眼花缭乱。
蓝天画突然不想选了,猛地趴在桌上。
东方末轻轻地说:“笨女人,以前是我不懂事。”
蓝天画笑得不能自已,问:“臭东方,你说哪一件?”
……
后来,蓝天画再次回到排练室收拾东西,谱架上已经摆了新的乐谱。
天色渐暗,蓝天画冷不丁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些乐此不疲练习的时光。
突然之间,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发了愣。
落日映照在少年的脸庞上,蓝天画越过东方末,看到窗外杉树青翠欲滴。
好久不见,总该说点什么吧!
“笨女人,你会这首曲子吗?不会我教你。”少年桀骜不驯,一如往日年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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