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莎丽不理解蓝兔，怒极反笑，“蓝兔，虹猫此刻危在旦夕！你怎么能答应他，你知道我宁可战死，也不要你受此大辱。”

蓝兔没有回答莎丽，转身朝后走去，跪坐在雪地里抱起虹猫，将闭心丸塞入他口中，看着他染血的苍白面容，伸手去擦那粘稠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再也撑不住落下泪来，“你怎么这样傻…”

已近黎明，风雪渐歇，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空落下，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竟无一人发出声响，如同一个个冰雕一般矗立在雪地里，可他们手中的冷兵刃，却都染过鲜血，反射着昏暗的冷光。

火光映照蓝兔的侧颜忽明忽暗，她目光停在虹猫脸上许久，那密密的睫羽上覆着冰霜正泛着晶莹的光泽，在眼下覆上一层阴影，“我答应教主，会和虹猫和离，现在请教主遵守程诺，即刻退至死人谷五十里外。至于粮草，”擦去脸上的泪痕，清冷的嗓音夹杂在呜咽的风雪中，听不出一丝哽咽，轻将虹猫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黑小虎。“本宫主代七剑向魔教借粮草三千石，半年后将连本带利，如数归还。至于保护十里画廊——就不用教主费心了。”

黑小虎眸光移开一瞬，再次看向她，长眉微挑朗笑道，“好，既然如此，魔教自会信守承诺撤出十里画廊，在今日太阳落山前，必会退至死人谷五十里处。”

魔教众兵退去后，东方也终于泛起了一线鱼肚白，薛峰和无常退到不远处候着。黑小虎背对着蓝兔，二人的目光却都看向太阳升起的东方。

“你还记得死人谷的百毒蜂么，你救了我，那次也是这样的日出…你让我和父亲放弃称霸武林，让天下恢复和平与安宁，可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即便他死了，这天下也从来都没有安定过。”黑小虎先打破了沉默，怀念道。

蓝兔看着他的背影，轻嗤了一声，“对，你说过你光明磊落，不屑用卑鄙的手段对付别人。”

黑小虎闻言短暂的笑了声，转过头看着她，将话锋一转，“既然不断的有人想要称霸武林，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流血和死亡既然不可避免，那么手段是不是光明，还重要吗。”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至于过程，无非皆是自欺欺人。”

“呵”蓝兔看住他嘲讽一笑，“你除了自欺欺人，可还有别的本事？”她转过身不去看他，“天道承负，因果不虚，业力自承。黑小虎，即便孩子还在，我们也不会有可能，今时不同往日，我不会再同你争辩，只一件，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说罢，她朝虹猫走去。

“如果聘礼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呢”黑小虎负手而立，看着她的背影道。

蓝兔脚步一顿。

他垂眸笑了声，再次看向她，眸光里是不容拒绝和势在必得，“我给你时间考虑，暮春时节，梨花洛的白梨花全部盛开的时候，魔教的聘礼将会从黑虎涯一路送至十里画廊，届时我会向整个武林宣告，魔教教主黑小虎，将迎娶玉蟾宫宫主蓝兔。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我黑小虎，会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蓝兔沉默许久，终于冷笑一声，眸光寒了下来，“那抬进去的，一定会是我的尸体。走吧，十里画廊不欢迎你，下次见面，就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你了。”

“安葬好达夫人”他最后道。

蓝兔没有回应他，只略微一顿，就加快了脚步朝虹猫走去，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在她眼中竟也是这样的漫长，好似怎么也走不到，几乎是扑向地上的人，她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再抑制不住委屈的泪水，伏在他胸膛上失声痛哭。

莎丽握着紫云剑，并没有走向前去安慰蓝兔，她想，让她哭一会儿吧。

她此刻当然已经明白了蓝兔阻拦她的缘由…抬起头看向寒冬里惨白的太阳，逆着白光，一个高大的人影朝她缓步走来，虽浑身浴血，但在她眼中，看到的却是那个温柔憨厚的依靠。

莎丽脸色苍白，手臂上的鲜血已经渐渐凝固，粘稠的滴进雪地里，那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半跪下身来，用宽厚魁梧的臂膀把她拥进怀里，粗糙的大手紧紧扣住纤瘦的腰身，贪婪的嗅着她的味道。

莎丽缓缓抬起被箭贯穿了的手臂，手指插入大奔乱糟糟的头发里，轻轻道，“每次分开，我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真好，还能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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