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黑小虎视线追随着蓝兔，看着她惊慌无措的抱着另一个男人满眼心疼，一时间发觉竟是那么的讽刺，即便知道虹猫有一天会杀她，她也还是放不下。他看向逗逗，眼神由悲凉又变为了凛冽。蓝兔啊蓝兔，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人，遵从本心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让你连腹中的孩子都可以不顾，就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的性命。

呵，等我一个个杀了他们，看看没有了这些个牵绊，你是不是还能坚定的站在我的对立面。

黑小虎双眸杀意诡谲，沉喝一声，浑厚的内力逼出掌心的毒针，一招黑虎掏心就朝逗逗面门抓来。

“黑小虎，看剑！”

一瞬紫光在黑小虎瞳孔闪过，他身形一旋避开紫云数剑，脚跟方才立稳，紫云剑再度朝他刺来，黑小虎余光暼见那一息紫光，抬掌间，冰魄剑飞入手中，锵锵剑鸣相接火星四溅，剑身残影携飞雪乱人眼眸，莎丽使出十足十的力气朝黑小虎攻来，削、刺、旋、劈皆勇猛无比，令谁都无法想到，她已经连战了一天一夜，更是刚从层层包围里突出，不曾片刻停歇骑马飞奔至此，期间杀戮和疲惫已经让她理智消耗殆尽，猛然见到黑小虎和眼前的景象，更是怒火中烧，新仇旧帐，不由得一心只想报仇，却忽略了黑小虎可怕的实力。

黑小虎虽重伤如此，手下的冰魄剑却丝毫不见慌乱，甚至可以称得上从容，当然，代价就是那枚银针的毒性也在他体内飞速的扩散，只不消片刻，鲜血就从他肺腑涌上喉间，俯一低头，吐出一口乌血来，握着冰魄剑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抬眸见莎丽一剑劈来，心底冷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掌心氤氲出极浓郁的暗色，只待…蓦的一个身影扑向莎丽，噗的一声，浓郁的血雾喷向寒风中，黑小虎瞳孔一震，虽然看到了来人，收掌却已是来不及，锋利的虎爪穿透了那人纸一般薄弱的身体。

“达夫人！”莎丽撕心裂肺的叫声穿透呼啸着风雪和摇曳着的枯竹簌簌声，她眼睁睁看着达夫人那空洞的像两扇窗户一样的眼睛盯着天，削瘦的身子骨轻飘飘的倒了下去。

“达夫人！”黑小虎眉心紧皱，接住达夫人那轻的枯叶一般的身子，一手用力按压住她胸前的空落落的血洞，而她全身的血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凝成空中的一团血雾，还久久不曾散去。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黑小虎看着达夫人那双空洞的眼睛，万千思绪在他脑海涌动，而最先想到的却不是他和蓝兔。而是，他并不想杀了达夫人的，可现在，达夫人却死在了他手下。

黑小虎此刻是有些隐隐希冀，他希望达夫人在能对他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有。

达夫人死了，死的无声无息，就像她活着时，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温婉的女子，即便有，也只是将她作为筹码，可直到她死后，他心里却生出一种极为罕见的，称之为愧疚的感觉，也许是第一次，黑小虎认识到，他杀错了人。

达夫人在这儿很久了，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她在风雪中变成一座冰雕，怀里抱着她的儿子，用瘦弱的脊背抵挡住冰冷的寒风，牵着少年的手，一遍遍抚摸着他的额头，她想说话，想流泪，可是她太虚弱了，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消耗她快要走到尽头的生命，她只想多陪她的儿子一会儿，在她最后的生命里。在漆黑的夜里，她从昏迷中醒来，隐隐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的孩子出事了。即便是只有一口气在，她也要去找她的孩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够阻挡住她，灵泉宝玉如何，十里画廊如何，她只想找到她的孩子，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和她孩子的安危的相提并论。

还好，这副破败的身子没有死在这无穷无尽的风雪里，她找到了她的孩子，能够抚摸到他，陪着他，对一个母亲来说，已经很满足了。也许，达夫人在最后一刻是有话说的，可终究没有时间了。我们猜测，对一个母亲来说，她最大的愿望，大约是达欢能够好好活下去吧。

黑小虎在此刻，也约莫明白了她的想法。

“黑小虎！我杀了你！”莎丽愤怒大喊，提剑朝黑小虎杀去，铿锵一声，冰蓝色的剑气同紫棠色的剑气相接，然而这熟悉的剑法却不是来自持冰魄剑的黑小虎，或者对冰魄剑法无比熟悉的蓝兔，而是来自另一个，在这惨烈的斗争中，几乎被遗忘的一个人。

“紫嫣，你疯了吗！”莎丽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撕声吼道，剑身力道直压紫嫣面门。

紫嫣余光朝后暼了眼黑小虎，握紧了剑身注入内力，暗自咬牙猛地弹开莎丽来。眸光却扫过地上一人，不作停留。

轻盈的脚步声从莎丽身后传来，莎丽余光看了眼地上的雪，强忍着嘴角的抽动，冷笑一声，她就是再傻也看的出来，谁在拦她。

紫嫣朝旁退了两步，垂首立在她身侧向后半步，一如往日。

蓝兔在黑小虎面前停住，手中的长虹剑冒着丝丝热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黑小虎嘴角携起一丝冷笑的意味，眼底却冰冷的叫人心悸，他将达夫人的尸首放在地上，高大的身体不疾不徐地站起，对上她同样冷漠的眼睛。

“闭心丸”蓝兔先开了口。

黑小虎微微偏头，眸光仍看住她，“条件呢？”

蓝兔暼了眼他紧握着冰魄剑，微微颤抖的手，眸光重新对上他的，“疼吗？”

黑小虎嘴角那一丝冷笑也凝住，撇开眸光来，从鼻子里轻嗤一声。

“很疼对吧，逗逗的蚀骨绝命针，现在正一寸寸朝你全身的每一处血液扩散，万蚁蚀骨的滋味较刮骨凌迟更甚”她甚至唇角携起一丝残忍的笑意，“由于你刚才又运功杀了达夫人，现在毒性扩散的更快，原本三日尚才有此生不如死的滋味，可现在，不消三个时辰，你就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看着他唇角乌黑的血迹，蓝兔眸底一闪而过痛心，却又极快的恢复了刚才的冰冷，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这已经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黑小虎闻言冷笑了声，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更为苍凉，许久笑声才歇，他转头看向蓝兔，“是吗，恐怕，现在你已经不配和孤提条件了”

从那漆黑的密林深处，层层火光逐渐靠近，很快就将他们包围在其中，数不尽的黑衣人举着火把从黑暗里走出，出现在他们周围，炽热的火光照亮他们的脸，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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