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先生已等候许久了”
觫辞余光瞥了眼垂首姿态的老叟,是祖父的心腹、年轻时的伴读,如今将家的管家,将从。
“知道了”
收回了眸光,目视祠堂的昏暗,轻抬莲步走入。
将从始终低垂着姿态,苍老的眼睛敛了目光,直至觫辞走入也未抬头。
觫辞低眉正手走入,直至昏黑深处,在距那如孤松挺拔的背影三尺处停步,抬手与眉齐平,笔直的跪下。
“祖父”
骨节修长的手拈三根香移向泣泪红烛,待火苗燃了半寸,拈香轻插入香案上的鎏金莲花形铜炉里。
双手合十,眉目虔诚地朝案上的杨柳观音像拜下。
观音手持玉净瓶,踞坐莲花座上,阖着双眼慈眉善目。他眉眼亦平静如水,如雪的长发随拜下时垂落在如玉的面庞,虽眉发皆白,却寻不出岁月留下的丝毫痕迹。
此人便是魔教五老之首,将云海。
待拜三遍为毕,才转过身来。
“怜儿来了啊”
又将目光向她后投去,似在寻什么人。
似遗憾地轻叹了一气,“蓝兔宫主没来么?”
觫辞未抬美眸,平举齐眉的双手一时绷直,声线却依旧平稳。
“萧逸似乎变了主意,不肯同我们交易,总是在推辞”
将云海一手负于身后,垂眸看住觫辞乌黑柔亮的发髻,嘴角忽氤起一丝笑意,移开了目光。
“看来萧门主是寻到更好的退路了啊,你说是吗?怜儿”
觫辞闻言抬起头来,“怜儿听闻,徐长青、张开武等人已兵临黑虎涯,萧逸许是已同他们取得了联系,想要绕开您将蓝兔带出黑虎涯。”
将云海看了她一眼,
觫辞垂下眸去,又道:“萧逸此人傲慢不逊、又出尔反尔,完全不把我将家放在眼里,祖父为何要同这样的人合作?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怜儿,这些我日后再同你详说”
将云海细眉挑了一挑,“今日唤你来,是另有他事”
觫辞看见他轻薄的衣袂被风翻起,听那略显凉薄的声音轻飘飘落下:“冥净死了”
思绪忽地静止,她脑海里一时陷入寂静。
“不过是个没用的废人,你未曾对他动过情吧?”
这句话是如何传到她脑海里,她不知,仍下意识如往常一般答道:
“未曾”
“极好”
轻飘飘稍显冷漠的二字,在她胸腔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意涌上喉咙。
她薄唇紧抿着,生怕就这么吐了出来,本嫣红润泽的唇瓣,用力下泛着微白。
“既如此,那便适时将蓝兔宫主请来”
他似真如那正上方济世普渡的观音一般,轻轻一挥手,便解下了她的困境。
“怜儿遵谨”
双手举至眉前,俯身端正一拜,起身恭退去,环佩叮当幽若深泉。
方才走了不多两步,那酸涩腥甜尽数从腹内涌上胸腔冲出了檀口。
觫辞是剧烈地咳着也吐着,似要将过去十数年的恶心全部呕了出来,她突地想到了蓝兔,怀了身子都会这么吐是吗?
是的吧,蓝兔不是因为厌恶才恶心,是孩子,那个孩子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也是一样的吧?
不,还不一样,蓝兔还有爱她和她爱的人。
只要她也没了,她们就都一样了…
她都没有了,凭什么蓝兔还有呢?
她要去跟冥净说,她和蓝兔是一样的,他爱她和爱蓝兔是一样的,他只要爱她一人就够了。
“小姐”
觫辞迷茫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将从苍老而冷漠的面孔,他恭敬地垂首作低眉姿态。
“节哀”
觫辞眉峰一跳,只恶狠狠地将他看住,忽怪异地笑出了声,扶着朱漆圆柱低下头。
对,她要去跟他说,让他只爱她…
“唔………………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凄厉地传遍了晚霞染红的半边天…
将云海拨动着白玉菩提珠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轻轻吐出一口清气来,单手肃立于在胸前虔诚温和地垂下眼帘。
将从给了觫辞一物,一枚血迹已干涸的白玉刚卯,其下正端刻着“玉蟾宫”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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