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来高的铜镜里映出女子姣好的躯体,熟练的止血、上药、包扎,虽然已经习惯,她还是不小心发出了轻微的嘶声,让鲜血从莹白的肩头层层的纱布里渗了出来。
幸好萧逸未在银针上下毒,不然主子肯定会怀疑蓝兔的去向。
宁可让他怀疑她的身份,也决不能让他察觉到蓝兔仍在黑虎涯,若是影响了祖父他们的大计,就不知日后还要死多少人才算完,祖父也会怨她只顾儿女私情而弃大局于不顾。
草草包扎了肩上的伤,理了理苍白的容颜,觫辞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反复确认妆容无碍看不出什么后,才将妆匣轻轻合上。
抬眸时又看了铜镜苍白的自己许久,敛眉瞧见黄梨木的光滑妆台上孔雀蓝漆雕凤凰于飞图案的妆匣,啪嗒一声轻响启开来,取出里间的青白釉的八角盒来,丹蔻挑上一指的嫣红染在唇上,起身又瞧了瞧镜中的自己。
这才转身离去。
才临近了青竹苑,便听见了他和女人的调笑声。
门口的护卫低着头朝她拱手,只因面上尴尬不敢抬起头来看她。
纤长的护甲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她冷冷地睨着那名护卫。
“谁在里头?”
那护卫摸了摸鼻子,抬起头觑了她一眼,
“回觫辞姑娘…是…是右护法”
“滚开”
“这…觫辞姑娘,右护法吩咐了,谁都不准打扰”
还未待那护卫说完,一把推开那护卫,提着襦裙快步走了进去。
“觫辞姑娘,不可啊”
护卫一路小跑跟在觫辞身后,不停出言劝着,穿过西廊,那护卫便不敢再跟着她了。
双手推开朱红的门扉,觫辞径直走了进去。
一把扯下繁美拔步床上的红色的绡帐来,她冷眼看住床上衣衫不整的二人,攥着鲛绡的手微微颤抖着。
“杏姑娘,好久不见,怎么?伺候新夫人伺候到护法的床上来了,这屈了你的身份啊。”
她的声音有些微抖,盯住床里侧衣裳凌乱的杏儿。
杏儿原就害怕她,不敢抬头看她,但在听到“新夫人”时却忽然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理了理心绪,方道:“如今教主与夫人皆许久未归,杏儿也该为自己谋个出路,承蒙护法怜惜不弃,杏儿今后愿与觫辞姐姐一同伺候护法。”
她的目光向屋里扫了一圈,像是才想起什么,忙光着脚从里侧爬出,上身只挂着一件粉色的肚兜就从榻上跳下来。
觫辞的纤长的指甲陷进掌心里几乎泛了青白颜色,目光死死定在杏儿身上。
杏儿往百合桌上的空杯里慌张倒了杯冷茶,双手掇起捧到了觫辞眼前,临近了一个不察细足竟磕在凳子腿上,一杯冷茶就朝觫辞肩头打去。
觫辞皱了皱眉,闪身避开时忽的扯了伤口,脸色忽的一白。
还未待她说话,杏儿便一股脑跪了下来,“觫辞姐姐,杏儿不是故意的”
看着那莹润的肩头和白皙的后颈上暧昧的红痕,觫辞咬紧了贝齿突的上前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贱人!”
“觫辞!”
冥净冷眼看了她许久兀的冷声呵道,“你太放肆了!”
杏儿捂着已经肿起的侧脸泪眼漪漪地看向冥净,“护法,杏儿真的是不小心”
觫辞居高临下地看住跪着的杏儿,冰冷的目光如芒刺向她。
冥净只着雪白的亵裤走下榻来,随手提了一件暗红色的男子外衫披在地上瑟缩着啜泣的杏儿身上,揽着她的肩膀从地上扶起。
“你先下去”
杏儿眼眶里充盈了泪光,楚楚柔弱的模样只让人想要怜惜。
觫辞看着他雪白亵裤上的一点处子红,心几乎痛到了极点。
她的目光未动分毫,甚至连她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解释?安慰,或者为她说一句话…
都没有,就像当初他只身带蓝兔进了水牢,又脸色痛苦的捂着裆出来时,她也在等,可事实是,什么都没有…
冥净擦去杏儿脸上的泪水,转身时只摆了摆手。
杏儿朝冥净欠了欠身,又蹙眉小心翼翼地朝她欠了欠身,才轻轻走了出去。
觫辞和他一样,谁也没有再去看杏儿一眼。
沉默许久,冥净忽然笑了一笑,转身时用他仅剩的一只手体贴的牵起她的手,如往常一般拉着她坐在大腿上。
“茶水都昨夜的了,应该早就不烫了”
擦去她脸上的泪,他半开玩笑道。
见她仍旧沉默着不发一言,牵着她的手到唇边落下一吻。
二人都极为默契的不去提那个晚上的事,仿佛他生来就只有一只手臂。
“一个月前,燕山林天启去了乆阳然后就再未回来,据说传了燕山掌门给了一个外姓的女人,那女人不知道最近搞什么鬼,一直压在边境教人烦心。现在最难的是黑小虎的动向,消息虽然已经放出去了,可我们还是拿不准他对蓝兔的态度,他实在是安静的有些过了。黑虎涯如今有二堂和五堂和一堂的人马,老五是个实心眼儿的,哄一哄也就信了,再加上凌天其实是七剑青光的消息早就被我们证实,况他一死,一堂只能听我们的。还有原来迷魂关的那批人,大都是黑小虎的近卫,他们可只听黑小虎的话,都杀的话人太多会让军心不稳,不好处置。”
冥净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正要端起,觫辞却从他手中接过递到了他唇边。
如往常一般,没什么不同。
冥净看着她的眼睛,就着她的手吃了茶。
“你这双眼睛却实不如蓝兔生得好看”
觫辞手上动作一滞,知他在说自己不识眼色,便低下头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像刀一般剜得她心头痛极。
她没忘了石室里那双映有滔天恨意的清眸,展现出的那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无法忘怀的美。
冥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和徐二长老谈妥了吗,我的大美人儿”
觫辞抬眸对上那双玩味的凤眸,低声道:
“谈好了,徐长老已经到了乆阳城,应该也已经遇到了黑小虎。”
见他单手端起茶杯饮茶,不只在思量什么,
“主子,传闻乆阳城出现瘟疫的事可是真的?为何至今未再听到瘟疫的消息?”
冥净微微一愣,转头看住觫辞,敛眉道:“乆阳城这瘟疫着实来得蹊跷,你在黑虎涯的时可曾查过乆阳城里有没有出现什么怪人?”
觫辞与他目光相对,心脏突的一跳,眼前出现石室里那佝偻的背影和布满奇怪花纹的藤杖。
忙低下了头,摇了摇头,“未曾,不过这事确实蹊跷,因着黑小虎对此事控制极严,妾也是在黑虎涯许久才得到这样的消息。”
冥净搁下茶杯顾自笑了一笑,“料黑小虎也不会轻易放弃乆阳城,东边儿可有司徒傲虎视眈眈,一旦放弃,就相当于把近一半儿的魔教割了出去,还会让整个魔教失去防守要地,十多年来魔教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我倒不信他黑小虎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能做出这没脑子的事儿来。”
觫辞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二人沉默许久,冥净又道:“好歹和无常兄弟一场,临了我需得亲自送他一回,不如你亲自为我们备些酒菜?”
觫辞抬眸对上他含笑含情的深眸,敛眉不语,许久才道:“知道了”
廊外一处正红朱漆的柱后竹窗下,一只细足在花丛里悄悄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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