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没有那一幕,那么他现在该和娘亲在一起…
“家主放心,妾身定会好好照顾妹妹和两个孩子。”身着青鸾华服的女人柔柔地朝男子一福,双手搭在身边两个少年的肩上,笑容温婉而美丽。
那着象牙白祥云纹窄袖华服的男人只淡淡的应了声,便朝她身边的素雅如兰的女人走去,
“家主…”
女人眉尖儿若蹙,抬手轻轻地将男人身上新落的雪花拂去,忧心道:“此去路途遥远艰辛,家主定要顾及着身子,妾身和姐姐会为家主日夜祈福,保佑家主平安归来。”
男人冰冷的眉间如春风拂过,轻应了声。
他明显感受到了肩膀上搭着的那只手紧了些,随后见男人蹲下身来,双手搭在两个稚嫩的肩膀上,
“越儿,傲儿,我此番离家,你二人不可疏于功课的学习,不论何时,切记相互扶持。”
“是,越儿(傲儿)谨记父亲教导。”
两个孩子同时朝男人作揖。
“嗯”语气单薄,但不凉薄。
男人随起身,转身立时踩蹬上马,寒风凛冽,身上的滚狐毛的雪白鹤氅随风猎猎,本要扬起的鞭子终是未落下,深深的看了眼他兄弟二人,长鞭落在马后,扬尘一骑。
尘土漫天,那一队黑骑的身影越来越小…
那素雅如兰的女子终未挺过这个寒冬,撇下他撒手人寰。
待司徒瑾回来时,只有满室飘零的丧幡和身着白衣的温婉女人的泣不成声。
“妹妹她,她终究是没等到家主…”
他曾深信不疑,若是不到那一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怀疑到他的好母亲身上。
冰冷的卧房,透过宣纸的窗仅一指大的窟窿里,是徐长青此生噩梦的开始。
从未有过失仪的女人在身下一滩黏稠的血里挣扎,
涨紫了的脸狰狞可怖,干枯的手拼命撕扯着她身前女人的衣裳,沙哑的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贱人,你夺了我的丈夫,如今又要夺我儿子的位子,我岂能容你。”
后来的他尝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每个夜深人静身旁之人鼾声如雷的时候,小娘呜呜咽咽的哭声总在他耳边环绕。
青,那是小娘的名。
谁又能记得起,通州城主死的一房小妾呢。
万古长青,徐青终究是个薄命的,但徐长青活下来了。
“越儿,如今你也大了,爹预备为你结门亲事。”
抬头看向那已有苍老之态的儒雅男子,许久未言。
玉蟾宫,武林百宫之首,一呼百应,极高的声誉和威望。
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玉蟾宫或能助他登上城主之位。
转头看向身边同样身高的少年,他却未看他一眼,垂落的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
与司徒傲结亲的,是燕山的大小姐林南语。
“哥,我”
他张开双臂挡在身着白衣的清秀少年面前,欲要解释。
毕竟,他是他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光了。
可那少年冷冷地看着他,“弟弟还有什么事吗?”
“若是哥喜欢那女子,越儿与哥哥换。”
“换?”眼前的少年眸底意味讽刺,终与他擦肩而过,冰丝广袖拂过他的手心,他的心恍如被利刃划过。
“别缠着我,我恶心。”
通州城里悄悄传着,司徒家的庶子害死了自己的小娘…
此后很久,他再未去找他。
每日拼了命的练习,因为只有能够用内力幻化召唤朱雀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城主之位,他要的,只是城主之位。
只有当上了城主,他才能给小娘报仇,也能和哥永远在一起。
若是他喜欢那女子,娶来给他便是。
司徒家的血脉,似乎从骨子里便流传着不伦的情爱。
他曾在司徒瑾的书房里,看到一幅画,那画里的人,当真像极了他素雅如兰的小娘,或者说,那就是他的小娘。
画上的题字,在看到的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
司徒青。
他的小娘徐青,是父亲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不伦的爱像诅咒一样潜藏在司徒家流传的血脉里,他这一生都难以摆脱,又臭又脏,时刻散发出恶臭,提醒着他,他司徒越是兄妹乱伦的产物。
司徒瑾终于也死了,终于干净了,他终于摆脱了这个肮脏的生世,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
可上天,终究没给他机会。
“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孽障,你谋害父亲,天理难容,我司徒家又岂能容你!”
他怔怔地看着那张与他相似的面容,是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漠,雪白的剑尖直抵在他喉前,剑身映着越发昏暗的天光。
女人抚棺痛哭,几近崩溃,“家主,妾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越儿害了你啊。”
可他分明看到那女人朝他来时,眸底盛着的轻蔑。
“哥,我没有。”
他想解释,剑尖立马刺破了喉咙,鲜血溢出,倒下的那一刻,他终于从那执剑白衣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乱。
“哥,我说我没有害小娘,也没有害父亲,你信吗”
“小越,对不起…”
他甚至不敢看着他的眼睛,白衣如雪,剑尖冰冷的让人心寒。
司徒瑾死了,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死了,而他一直相信的人不肯信他。
司徒越死了,死在了激烈的城主争夺中,如同他的小娘一样,没有人会记得司徒家死去的一个庶子…
十五年的男宠,或者说是禁脔也不为过。
总之,老盟主终于死了,他终于有机会报仇了。凭借盟主留下的所谓遗愿,如愿以偿的成了盟主继承人,至于那所谓的遗愿存不存在,有什么重要的呢,有人相信便好了。
他这次得到了他想要的。
可是他不放心,总有那讨厌的人不让他安心睡觉,非要做他大业路上的绊脚石。
七剑,七剑,为什么总要阻挠他!乖乖的把权力交出来就好了,为什么偏要和他作对,就因为他和男人睡过吗,那又如何?
他想得到的,谁也阻拦不了。
再次找到了他的好哥哥。他看着他那一脸震惊的哥哥,眸底的疏离和冷漠不言而喻。
他今天遭遇的一切,不正是他的好哥哥期盼的吗。
“哥”
“你怎么能…不知廉耻,司徒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十多年了,二人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是这样的对话。
他和父亲越来越像了,当年小娘,不就是因为怕给司徒家丢脸,而被父亲丢弃了么。
可身体里到底是流着相同的血,老盟主的死,有司徒傲的手笔。这可不是什么兄弟情深,不忍他继续受辱为之,而是为了司徒家那所剩无几的脸面。
“哥,我”喜欢你啊。
“闭嘴”
“你真让我恶心。”
他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圣人面孔。圣人不沾色席之欲,潜心佛老之学,像他这样的人,凭谁知晓了他的经过,都会觉得无比恶心吧。
若是此时给哥哥一把剑,他依旧会把剑指向自己。
“来是想同你做个交易”嘴角勾起一抹弱笑,抬眸看向他,若秋水一剪,眼波回转间韵雅而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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