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浩】杏花飞帘散馀春，明月入户寻幽人 2

4

据说霍老板以前也是一名行走江湖闯荡的侠客，死了乾元之后才隐退到这里。不过这都是人们的猜想，没人敢去问霍老板的过去，也没人想去戳霍老板的伤痛。

霍老板有一把剑，就明晃晃挂在一楼的墙壁上，若是有人问起，他便笑着道：

一把装饰用的小物件罢了，不值得一提。

那把剑到底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呢？无人知晓。人们只道霍老板深不可测，便也不再刨根究底。

有人曾在春季的深夜看见霍老板在杏树间舞剑。

那人干了一碗酒，借着酒劲说书似的把霍老板夸得天花乱坠，什么神仙落凡尘，什么杏间一美人全都说了出来，听得众酒客看向前来为他们送酒壶的霍老板眼神都炽热了起来。

客官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霍老板按住了那人在空中比划的手，眉眼弯弯，惹人心生怜爱。

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啊——就不在这开店了。

霍老板说完，不等众人再搭话，便一甩衣袖退回到了掌柜台。

5

霍老板做得一手好菜，但无人能吃上一口。

只有在每月，霍老板的老熟人来找他时，他才会做一点下酒的小菜赠予众酒客们。

一碟茴香豆，几片切薄的牛肉，一盘炸花生，就算是最简单的小食，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滋味来。

可为什么不见他做菜呢？

无人知晓。

6

酒客喝高了就喜欢缠着霍老板讲江湖故事，而霍老板讲故事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讲的最多的则是一对悲情鸳鸯的故事。

大户人家庶出的坤泽公子，受尽欺压死了亲娘后从本家逃出，遇到了大门派的乾元少主。

结识了众多朋友，一路摸爬滚打地在江湖上闯了许多年，成为了大家口中的一对佳人。

后来他们的仇家找上门，两人寡不敌众，那乾元为了护住自己的坤泽，死了。而那坤泽伤势过重昏死过去，气若游丝。仇家以为两人都死了，便离开拍拍屁股走人。

等到坤泽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爱人血肉模糊的尸体。

每每讲到这儿，霍老板都要停下来倒杯茶，慢慢悠悠地喝几口才继续开口。

后来那坤泽养好伤，凭一己之力杀进了仇家的大本营，全灭了他的仇人。

之后那名坤泽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寻死了，有人说他隐居了，还有人说他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再到后面，人们就逐渐淡忘了他。

故事讲完了，霍老板的身影便晃进后房去给酒客们拿酒。眼尖的人便会发现，方才霍老板喝的那杯茶，依旧是满当当的，似乎从未喝过。

7

又是一年春。

霍雨浩折了几支杏花拿在手中，慢悠悠地从酒客之中穿过。

美人配鲜花，就算是再熟的酒客看了眼睛都发直起来。

大胆的人更是直接喊了出来：“霍老板今日可真美啊！”

霍雨浩听了也不恼火，一支杏花就抛向了那人的方向，“生的一副无用的好皮囊罢了，倒是客官你，喝酒还堵不住你的风流劲吗？”

那人泛泛接住杏枝，被霍雨浩一句说得只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众酒客见那人碰了壁，心道霍老板还是那朵出尘之莲，那些心底埋藏的希望又一次被扑灭。

“霍老板，你再给大伙讲个故事吧！”不知又是谁起的头，一下子酒客们又开始缠着霍老板讲故事了。

“来来去去就那几个，我都讲腻了，你们就听不腻么？”

“能听霍老板讲故事啊，那是我们三生有幸，哪里来的腻不腻之说！”

霍雨浩哑然失笑，脚尖在地下一点，人便坐在了账台上，他把玩着手中的杏枝，又把那对江湖悲情鸳鸯的故事讲了一遍。

……

“……至于那坤泽公子，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隐居了，还有人说他出家了。”

“他去了哪儿，无人知晓。”

“随着他的销声匿迹，江湖上也逐渐淡忘了他。”

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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