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轩二楼内,正琴声萦绕。
韩非斜靠在窗前,看着迎面抚琴的姑娘——
人有趣,琴弹得也是真的好。
她素手拨弄着琴弦,指缝中流出的乐声似有温度般,一点点沁入人心。
她烟波流转在琴身之上,如同一条清澈河流,静静流淌着。
韩非闭上眼,静心听曲,似乎一会儿置身于汪洋之上,顺风而漂流,一会儿又游于山海间,心旷神怡。
心随着乐声而走,铮然琴音引人入心门,那一瞬间韩非似乎听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睁开眼便是干净而静默的原野,身旁开出盛大的花。
骤然间景象万千变幻,如见虚空,风尘中心绪突然翻涌,而后化为一阵清风,躁动瞬时而平。
……
琴音渐歇,韩非睁开眼,真好对上面前人带笑的眼,这才感受到脸上的一滴泪痕。
又一歪头,便正好对上紫女和张良好奇的目光。
紫女笑道:“公子听得好投入啊!”
韩非的目光还在抚琴人的身上,听到这话,接道:“以往听说赵国旷修的琴曲听后,令人恍若隔世,我还不信,今天听弄玉姑娘一曲,才知道确实有人能弹奏如此动人心魄的曲子。”
南嘉维持着礼貌的笑意,谦虚道:“公子过奖,旷修大师乃琴中圣手,弄玉望尘莫及。”
紫女笑道:“公子也是情中圣手,说到动人心魄,莫非是真的动心了?”
韩非转头正对上那双带着揶揄的紫瞳,尴尬一笑:“我本多情,不过面对这样的美玉无瑕之曲……”
又对上南嘉那张明显假笑的脸,连忙摆手:“韩非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紫女意味深长道:“那就对了,弄玉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南嘉和紫女相望,对上对方那双透着宠溺的紫瞳,南嘉回以一笑,笑容真诚。
韩非撇撇嘴,果然人艺不一。
一旁一直端坐着的张良倒是开了口:“如果没有猜错,这首曲子可是叫沧海珠泪?”
张良真不愧是流沙的百科全书,宝藏男孩儿名不虚传。
南嘉点头道:“正是此曲。”
韩非道:“沧海珠泪,乐曲本该凄婉伤感,但在弄玉姑娘这里充满了温暖,似乎蕴含了诸多往事,而曲中又有逍遥之意……”
转头看向南嘉:“不知弄玉姑娘是因何际遇?”
来了来了!这货又来试探了!!
南嘉内心腹诽,面上毫不显色。眼眸低垂,左手抚过琴身:“公子明鉴,弄玉无父无母,知事之时便随着师父修习,学琴数载,弹奏之际,难免心有所向。”
屋内安静片刻,紫女看着南嘉的眼神愈发温柔,还有些特殊的意味,可惜南嘉垂着眼,没能看到。
韩非听完这话,仔细打量起了南嘉,见她腰间佩着的玉坠,试探道:“这颗火雨玛瑙极为稀有,不知与弄玉姑娘是何机缘?”
南嘉垂眼看着那枚玛瑙,她倒是知道是怎么来的,只是现在的人设不该知道:“弄玉自幼跟随师父生活,只有这随身之物,许是父母遗物。”
韩非道:“这火雨玛瑙产自百越,或许尊父母曾历百越之地?”
不待南嘉回复,紫女接了口:“什么事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又开始推演了,还让人有点藏身之所吗?”
韩非讪笑一声,自罚一杯才让紫女的脸色好看些。
南嘉与紫女对视一眼,接到对方眼中的安抚之色后,眼中多了些温柔的笑意,心下却有了论断——
紫女一开始就是清楚她的身世,她和火雨山庄的关系,从她来到紫兰轩那日起,就已经被人掌握了。甚至,就是因为她的身世,她才被紫女留在紫兰轩……
动漫里的紫女似乎也早就知道弄玉的身世,但是那个时候的弄玉与她一处很久,弄玉在和韩非聊时说身上的火雨玛瑙是父亲的遗物,而她与胡夫人分别的时候不过襁褓之中,除非她曾与李开见过,或者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李开的什么事情,如果是这样,那么紫女和弄玉在一起就很容易得知她的身份……那这次,紫女是怎么知道的呢?
南嘉垂下眼,看着腰间所佩的火雨玛瑙,心下有了猜测。
可还没待南嘉细想,就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的吵闹声——
“快点给我把人弄过来!快!不然要你们好看!”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左司马,谁敢惹我?”
随后门被推开,红瑜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紫女见状问道:“怎么了?”
红瑜道:“姐姐,是刘大人,喝醉了,要点南……弄玉姐姐过去,姐妹们怎么劝都没用。”
南嘉微微蹙眉,左司马刘意,胡夫人名义上的丈夫。
紫女道:“我马上过去。”
红瑜行了个礼,悄悄给了南嘉一个抚慰的眼神,而后才离去。
南嘉没再说话,也没听紫女韩非二人寒暄,手中捏着那颗火雨玛瑙,指尖都泛了白——
张良略一侧头,见此情形,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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