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番外】前世今生（三）

【第三卷】圆房 · 假殊谋反 · 自刎剑花下

初夏之夜，如水凉风轻轻涤荡去了白日的喧嚣，点点星辰似细碎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天幕间。

庭院中未点灯，唯一的光亮便是天边悬挂着的银月，清辉与阴影交错之间，池水假山变得影影绰绰。

“将军，夫人请您去房中一叙。”沈愿的婢女走到唐晓翼身边，福身道。

经过几月的相处，沈愿对唐晓翼，已从最开始的排斥转为了接受，且慢慢喜欢上了他。

远远便看见沈愿站在槐树下，她穿得单薄，手中的灯笼与月光相融，光晕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如洗如洒。

“窈窈找我有何事，夜里凉，怎的不进屋等？”唐晓翼走上前揽住沈愿的肩膀，将自己披风披在她身上。

两人进了寝屋，沈愿掩上房门，回身搂住了唐晓翼的脖子。

“夫君，妾想要个子嗣。”

唐晓翼一瞬间有些发怔，成亲多日，她从未叫过他夫君，两人也迟迟未曾圆房。

此刻的沈愿像一绾垂委的月影纱，朦胧模糊了她眸中平日里的淡漠，倒是给她平添了几分无所依凭的羸弱可怜之感。

“你…当真？”唐晓翼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

“当真。”沈愿纱衣半褪，软玉温香，主动亲吻了唐晓翼的耳畔。

在他眼中，她俨然如同飘渺梦幻的瑶池仙女，又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清冷而诱惑。

唐晓翼勾起唇角，暧昧佻然，伸手将沈愿抱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

共赴云雨，鸾颠凤倒，搓粉团朱。

夜风吹逐掠影，窗外弯月如钩，孤冷月色透过窗落进屋内。

唐晓翼垂下头，榻边的人正蜷在自己怀中。

“窈窈，若是有一日，我投敌了，你还会心悦我吗？”

他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沈愿心中一凛，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毕竟唐晓翼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句话。

她沉默了一阵，并未说话。

唐晓翼也静静地等待着，他渴望她能说出一句“我会永远心悦于你”。

“将军莫言说这种话，我信你不会投敌叛国的，对吧？”

她用的也是反问句。

听到这个回答，唐晓翼闭了闭眼，他知道，一旦自己以敌国将军的身份攻下梁国，恐怕她此生此世都不会原宥他。

“为何突然这样问？”

她的目光带着些审视。

唐晓翼轻轻拍了拍沈愿的后背道：“无碍，睡吧。”

两人各怀心事，一夜无梦。

………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幕镶嵌着几颗残星。

屋外不时有飞鸟轻啼，浓密的树影在微风中徐徐摇曳。

次日一早，唐晓翼便接到了紧急军令，说是齐国来犯，命他即刻前往边境。

临走前，唐晓翼最后回首望了一眼沈愿，眼底情绪复杂，夹杂着些许不舍与愧疚。

“窈窈，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宥我吗？”

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路上当心，待将军归来之时，妾定抚琴给将军听。”

沈愿避而不答，眸中已含有泪。

“启程！”

望着军队越走越远，她心里清楚，他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四日后——

“衾寒，予要同你说一件事。”皇后眼眶微红，面色凝重道。

“皇后请说。”

“烨忱他…战死沙场了。”

沈愿微微攥起了拳头，其实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皇后！”李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殿内，“骅城城破，唐将军他…投敌了！”

“眼下他正带着四十万齐军向我大梁进攻，不日便会攻到都城。而陛下的意思，是迁都。”

皇后满脸不可置信，抓住沈愿的手道：“衾寒，你…”

“皇后，”沈愿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话道，“我不走，我留在将军府等他。”

“你疯了？！”

沈愿摇了摇头：“唐将军投敌叛国，满将军府的人都已被问斩，皇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放过了我，但我仍是戴罪之身。”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做个明白鬼，死前问清楚他为何要投敌。”

“臣女心意已决，望皇后成全。”

沈愿跪了下来，对皇后磕了三个头。

“一拜，谢皇后养育之恩。”

“二拜，谢皇后教导之恩。”

“三拜，谢皇后宽恕之恩。”

皇后仰起头，眼泪顺着她的下额滴落到地上。

“予，成全你。”

………

齐国大军攻入城内，所到之处饿殍遍野，浮尸盈江。

孤女无依，跪地回眸，目睹父兄战死寸地高墙，铁骑践踏尸骨无存，辗转三千繁华之地，梦寂朱门。

将军府内——

沈愿坐于琴案前，玉指轻挑琴弦，曲银清澈悦耳，仿佛醇酒一般醉人心扉。

唐晓翼踏进府内，闻琴声，心下动容。

沉音萦绕耳侧，曲终身亦停。

“为何叛国？”

她的声音冷的像是腊月寒风。

“我本就是齐国人，何来叛国投敌？”

唐晓翼如实答道，与她心中猜测分毫不差。

“妾说过，若君不弃我，妾定不负君。”

“窈窈，你投降好不好，和我回去好好过……窈窈！”

唐晓翼话未说完，沈愿已抽出长剑，自刎刀下。

她捂住唇角溢出的鲜血，眼神逐渐涣散，胸膛起伏。

“你可知，我的父兄就是被齐国人所杀，你叫我如何原宥？”

“愿来生，你我不再相见。”

听到她濒死前最后的呓语，唐晓翼心底轰然一声，耳鸣嘶嘶，感受到怀中瘦弱的身体渐渐冰冷。

只见她唇畔沾染着干涸了的猩红血迹，脸色苍白如纸，红白相对，刺入他的双目。

夏风夹杂着血腥味卷席而来。

残烛摇曳，微弱。

雨丝扑在光上，模糊不定。

灯花落毕。

【清明节番外完】

作者：啊啊啊啊我靠真的又尬又狗血，不得不吐槽一下女主的脑回路，明明有生还的机会，非要自噶，想不明白！还有那个废物皇帝，又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干嘛非要弃城迁都？

作者：服了服了，算了就当个黑历史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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