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不见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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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镇(三)

(以下是沈愿的梦境)

“愿愿,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少女站在树下,夕阳透过叶隙洒下来,轻抚过她的脸庞。

“姜姐姐…”沈愿紧紧攥着衣角,她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这个温柔的身影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该死的人明明是我啊…”沈愿的眼底泛起一层水雾,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宝贝你怎么哭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别老提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呀。”少女的脸上带着些慌乱,她用纤细的手指抹去了沈愿的眼泪。

“我好想你。”沈愿一把抱住了面前这个比她略高的女孩,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那是一种让她彻夜思念的味道。

少女拢了拢沈愿的长发,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落日的最后一缕残阳余晖在地平线边完全消失,满天的红霞变为沉沉的暮霭,如同火焰熄灭后剩下的一堆灰烬。

沈愿感觉好像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抬起头,只见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沾满了鲜血,正不断地往下流。

那对本该充满星辰大海的眼睛此刻从眼眶中缓缓掉落,只留下两个黑洞。她的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细腻白皙的皮肤变得青紫,衬得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

“姜姐姐…姜槐序!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沈愿无措地愣在原地,她将少女那双已经泛起尸斑手放进自己的衣襟里,企图让这具冰冷的身体有一点温度。

“咯咯咯——”

少女的笑声变得尖利嘶哑,夹杂着痛苦与不甘,如指甲剐蹭墙壁般刺耳。

“救…救…我…沈愿…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她大声嘶吼起来,歇斯底里地抓起沈愿的头发,像是一个疯子。

沈愿垂下眼眸,脑海中回想起和姜槐序相处的一点一滴。

“愿愿今天来我家吃饭好不好?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

“祝我们全天下最好最好的愿愿生日快乐!”

“沈法医是不是又因为你弟弟打你了?哪有这样做父亲的啊,偏心都偏到姥姥家去了!”

“宝贝新年快乐,祝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

“愿愿快来,我给你买了你一直很想吃的糖葫芦!”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偷偷地带你去逛庙会,好不好?”

“愿愿你看这个小兔子糖人,和你一样可爱。”

……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天雨夜,姜槐序找到了正蹲在巷尾淋雨的她。

路灯下的少女眉眼弯弯,笑意晏晏,如同江南缠绵的春雨,醉人而煽情。

她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递给沈愿几颗红豆味的大白兔奶糖,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外面多冷呀,我们回家。”

可上天就是那么的不开眼,让这个女孩子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她本该有前途似锦的未来,却在被玷污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知道我死时有多痛苦吗?”姜槐序疯癫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头骨碎裂,内脏错位,而我却还有着清醒的意识!”

“沈愿,该承受这些的明明是你!”

【系统提示:玩家沈愿精神值下降至72】

眼前的场景变换成学校里的实验室,沈愿的面前站着几个高大的男生。

“大哥问你话呢,是不是你告的密,说!”其中一个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说道。

沈愿面无表情地望着为首的那个领头男生:“我说过了,不是我。那天导师只是叫我一起去档案室,我根本没有和她说过你谈恋爱的事情,我还没有傻到去自讨苦吃。”

“呵,可你们班的人都指认说是你干的。”他满脸不屑地蹲了下来,语气里充斥着不耐烦。

她闭了闭眼,不想再做出解释。毕竟全班的人都等着看她的好戏,众口悠悠,哪里是她能堵得住的。

男生掐起沈愿的脸颊,被迫她抬起头:“默认了是吧?如果我女朋友出了什么事,你和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姜姐姐,都别想好过。”

“我艹你大爷!这件事和姜槐序有什么关系!你们TM凭什么牵连上她?”

沈愿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仇视着男生,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凭什么?就凭我女朋友看她不顺眼。”男生动了动手指,其余几人迫不及待地上前对她拳打脚踢。

他们拿着烧到一百七十度的卷发棒烫在她身上,用刀割破她的皮肉,用打火机灼烧她的头发……

黑沉沉的夜,仿佛浓墨被重重地涂抹在天际,容忍着恶人们所做的罪行。

【系统提示:玩家沈愿精神值下降至70】

沈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家,等待她的却是父亲的质问与毒打。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沈父双手叠交在额前,面色阴沉地看着桌上的尸检报告。

她平静地如实相告:“被同学堵在实验室里打了一顿。”

她不是指望沈父会关心她,只是一时想不到其它更合适的理由。

闻言,沈父冷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抬手将桌上的茶杯甩了出去,精准地砸在沈愿的背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他们只打你不打别人?我花钱送你去法医学校学习,你就是以打架斗殴这种方式回报我的?!”

沈愿漫不经心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架斗殴?他们单方面地对我进行殴打,我什么时候还过手?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而您从来都只觉得是我的问题!”

锋利的茶杯碎片嵌入手心的皮肉里,鲜血如朵朵血莲般驻足在地上,弥漫着腥香。

她早已厌烦了沈父这些偏执的行为,这是她活了十几年以来第一次爆发。

“你还敢顶嘴?!”

沈父赤红着眼掐住沈愿的脖子,嘴里骂骂咧咧:“死丫头片子,赔钱货,晦气玩意儿!你一出生就害死了你妈,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淹死在井里!”

意识逐渐模糊,沈愿感觉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漆黑的一片使她感到窒息。

她忽然觉得,在梦里死去,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系统提示:玩家沈愿精神值下降至65】

【系统警告:玩家沈愿即将沉溺于梦境,永远无法苏醒】

黑暗中,一道虚影缓缓靠近沈愿,在她身旁停住了脚步。

沈愿动了动手指,抬眸想要看清虚影的脸,但眼前像是被遮了一块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虚影俯身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现在死了多没意思啊,游戏才刚开始呢。”

【系统提示:玩家沈愿确认死…亡…系统数据异常…系统数据异常…恭喜玩家沈愿完成支线任务,返回现实】

【系统提示:支线任务完成进度100%,七名玩家全部完成(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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