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恶意中伤

布莱克一路追寻卡修斯，卡修斯情绪不稳定，飞行的速度很快，但布莱克也能追寻到他的踪迹。

布莱克这一路想过，卡修斯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毕竟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做出什么事都太正常了。

之前莱妮斯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

只是卡修斯的这种情况可能比他要严重些。

卡修斯小时候也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极少的朋友会给他温暖，只有迪符特在他身边给予他爱，连布莱克都若有若无的出现他的世界里，所以在进化后，卡修斯格外注重照耀他的每一束光，格外在意友谊。

莫娜的死算是个开始，而迪符特的离世算是给他的乐观纯真画上了句号。

心中有了仇恨，就永远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卡修斯如今被仇恨与痛苦围绕，能救赎他的人压根就没有。

他也不与任何人说，把自己封闭起来，默默承受着痛苦。

整整一个多月，布莱克难以想象卡修斯每晚都是怎样度过的，会做怎样的噩梦，每日都是怎样自己救赎着自己，还是亲眼看着自己坠入深渊呢？

卡修斯整整忍了一个多月今日才彻底爆发，诸多的委屈和怨恨如今已经滋生出仇恨，被绝望逼久了，心灵逐渐扭曲，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此刻仔细回想一下，站在卡修斯的角度看待这一切，布莱克却越发觉得悲凉，其实他并不怨恨卡修斯给他那一击，他真的很心疼卡修斯。

可令他不解的是，迪符特告诉卡修斯，是他杀的迪符特，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没有答案，眼下卡修斯又彻底与他撕破脸。

布莱克这一路都在想，他要怎么向卡修斯解释这一切呢？卡修斯如何才能信任他……

如果卡修斯真的，对他彻底失望了，收回了所有的信任，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布莱克一路跟随卡修斯很快就来到了怀特星。

他不知道现在是已经什么时候了，怀特星此刻一丝阳光也没有，黑压压的，但并没有下雨，风倒是很大。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黑压压似乎要掉下来一般，压抑的似乎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肆无忌惮的席卷着每一处地面很潮湿，甚至还有些泥泞，不知道这里是即将下下雨，还是刚下过雨了呢。

布莱克找到卡修斯的时候，卡修斯跪在洞口前，他瘦弱的身体就那么跪在那儿，一句话也没有，布莱克没有出声，卡修斯那落寞的背影显得格外凄凉。

习惯了卡修斯整日笑嘻嘻的样子，这副模样的他令布莱克格外难受。

布莱克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时粤尔迪克的疾言厉色令他很心凉，他技能练不好，那位严厉的父亲把他扔在了祭台中央，让他这么一直跪啊跪，跪啊跪……

莱妮斯来回跑了好几趟，甚至与粤尔迪克大吵了好几架，哥哥姐姐也在帮忙，而那位父亲就是铁了心的让他一直跪下去，直到他真正心服。

其实布莱克跪过很多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的…大概不算吧。

他看着卡修斯跪在地上的身躯颤抖起来。

他哭了吗？

也是，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在潜意识里，第一个要找的人，绝对是最信得过给予他温暖的人。

可对于卡修斯而言，世上大概不会有这种人了。

雷伊盖亚虽然对卡修斯有很大的耐心，但刚刚的那一幕，令卡修斯也是格外心凉，他总觉得雷伊他们压根就不会帮他，甚至在阻止他。

而卡修斯对布莱克已经彻底失望。

他们两个，一个拼命的解释挽回，一个已经断了信任一心报仇。

可布莱克不能让卡修斯接着误会他了，他这样很痛苦，卡修斯也很难过。

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敌人，都可以误会他编排他，卡修斯不行！

卡修斯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布莱克往前一步，习惯性的叫着他的名字，“卡修斯…”

卡修斯几乎是立马站起，他眼眶里的泪还挂着，他猛的回头，看到布莱克后，眼里的忧伤顷刻间化作了汹涌无比的仇恨。

“你来干什么？”卡修斯语气毫不客气，“来看我的笑话吗？”

布莱克心一沉，“我为什么要看你的笑话，卡修斯，我是来找你好好谈谈的，不是看到你我互相对立的，现在雷伊盖亚都不在，你可以和我好好说说吗？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是我？”

“为什么？”卡修斯朝布莱克走来，他笑了，笑的很凄凉，眼里都是泪，“你问我为什么？布莱克，你觉得是谧娅挑唆的我是吗？我相信你，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我要是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们算什么朋友啊？可你呢，你在做什么？整整两次了，整整两次了！一次又一次戏耍我，害死我身边的人，你如今问我为什么？布莱克，你还能再虚伪点吗！？”

卡修斯此刻情绪上头，压根就听不进去布莱克的任何解释，无论他说什么卡修斯都无动于衷，甚至觉得他在狡辩。

布莱克感觉他的思绪都乱乱的。

剪不断，理还乱啊！

“我没有戏耍你！”

布莱克不知该作何解释了，才能让卡修斯相信他，他这二十几年来，历经得磨难不少，让他彷徨无措的麻烦也有很多，可这次他却没有任何思绪了，他找不到方向了，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这让他格外心慌和焦急。

布莱克走到卡修斯面前，“卡修斯，你还需要我说几遍？我没有害莫娜，更没害你师父，莫娜是谧娅害死的，我那日亲眼见到的，迪符特我不知道确定是不是斯摩亚蒂，但我敢保证，他绝不是无辜的，那天早上我是看见他在，我当时想救你师父的，可已经来不及了！”

卡修斯冷眼看着布莱克的解释，也许换在从前，卡修斯根本不需要布莱克解释什么，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他，无论布莱克杀了多少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卡修斯都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这边。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世界如今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布莱克被卡修斯这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喃喃道，“你不信我？”

卡修斯并未回答他，他径直走向布莱克，布莱克还以为卡修斯会急于报仇再次给他一击，刚抬起手，手腕便被卡修斯狠狠抓住了。

卡修斯抓着布莱克往洞里走，力气很大，布莱克不是挣脱不开，他也压根没想挣脱。

卡修斯拉着布莱克走进了山洞里，这里已经没有血腥味了，只有一片冰冷和死气沉沉的气息。

卡修斯走的很快，丝毫不顾及布莱克的感受，直到二人停下后，卡修斯才用力甩开布莱克。

布莱克望着面前，这里他又不是没来过，这里依旧是一片鲜红，只是昔日那温热的血液如今早已干涸，但痕迹是不会变的，甚至那摊血旁边的精元依旧在发着亮光。

他有些不解的望着卡修斯。

但布莱克不可能想到，是因为外面要下雨了，卡修斯才把他拉进来的。

他也挺佩服自己的脑洞。

卡修斯指着地上那一堆碎成一片片还在发着亮光的精元碎片，很平静道，“熟悉吗？”

卡修斯本以为他和布莱克二人独处时，他会情绪失控，他会像疯子一样质问布莱克，可眼下他却不想了，他甚至觉得压根就没必要。

因为布莱克的答案，他已经不想听了。

卡修斯指着地上那堆精元，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都在颤抖，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直视。

迪符特离世的惨状折磨了卡修斯多少个日日夜夜，那种心痛到极致的感觉，每每想起，都让他无限循环着那种感觉。

刚开始他难过，痛心，哭到不能自已，而后那种被欺骗的愤怒和想手刃仇人的疯狂，让他脾气格外暴躁又敏感，后来他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呆呆的坐在那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疯了！

他要复仇！

脑子里整日都想着疯狂的想法，他慢慢积攒着自己的怒气与恨意，直到再也压制不住。

布莱克望着卡修斯所指的方向，他也知道卡修斯什么意思，他依旧一遍遍的解释道，“不是我干的，卡修斯，我没害过迪符特！无论你信不信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害过莫娜和迪符特，从来没有！”

布莱克的一声声辩解令卡修斯格外窝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受，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脸色更是惨白，“可为什么，我师父临死告诉我，是你干的？？难道他为了诬陷你搭上自己的命吗？布莱克，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啊？任你摆弄的木偶吗？”

“我……”

卡修斯直接打断他，“布莱克，算我求你了，别再继续骗我了，看在我们之间那么久的情分上，坦诚相待一些可以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快把我逼疯了！！”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卡修斯！”布莱克走到卡修斯面前，“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

“滚！！”

卡修斯凄厉的怒喊声令布莱克浑身一颤。

卡修斯连连向后退去，他压根没关布莱克有没有从呆愣中回神，他知道，自己再也忍不了了，他把仇人憋在心里，他快要憋疯了！

他无法接受事实，也无法再次相信布莱克。

卡修斯几乎是绝望的望着布莱克，他不知道他现在该怎么办，他在逼自己，逼自己舍弃一切困住他的事和人，他日日夜夜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再心软，一定要记得迪符特死前的话，万不可再一意孤行

老天曾给他一个机会，莫娜的惨死还不能够让他明白，他亲手舍弃了这个机会，他没能幡然醒悟，正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反复安慰自己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循环布莱克的好，一遍遍说服自己不该对布莱克存在怨恨。

可结果呢？搭上了迪符特的命，他再一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还敢再信誓旦旦的说，他还愿意护着布莱克，还愿意再相信他吗？

他再也不敢了。

他也没那个勇气了。

所以，他要及时止损。

看着卡修斯脸上的泪痕，布莱克感觉到一阵心痛，他不能再任由卡修斯继续误会他下去，他说道，“卡修斯！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不可能会害你师父。”

这次，卡修斯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他看布莱克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布莱克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卡修斯抬起眼眸，他环视四周，绝望的眼睛将曾经的光摧残的黯淡直至消失，他红着眼睛，望着这周围的一切。

这里，曾经他最爱的地方，温暖与爱意最浓重的地方。

因为这个世上最亲最爱最关心的人在这里。

迪符特在的时候，这里充满了温暖与爱，在他最开心的时候，迪符特仔细聆听分享他的开心，让卡修斯觉得自己很厉害，将曾经的自卑一点点降低，在他最失落的时候，迪符特坐在他旁边，用耐心和温柔的话语陪他在失落中走出来，在他最难过伤心的时候，迪符特给予他关爱，为他指明方向，让卡修斯感觉到，即使这个世界再黑暗再无情，永远有那么个地方永远有那么个人一直在陪着他守着他……

可如今这些都不在了，都永远的流逝了，都化作了齑粉，随风而逝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永远消失。

曾经这里，多温暖多快乐多幸福啊，如今，这里好冷，再无半点温度，冷的似乎把卡修斯的心都冻上了。

他抬眸，他的眼睛充血与浑浊，有向死人般的停滞不动，他扫视着这洞中的每一处，石壁上鲜血淋漓，墙角滴落的血迹，范围很大，虽都已经干涸，但却依旧发着刺眼的红，那么的讽刺，那么的绝望，让卡修斯整颗心都碎了。

眼前似乎看到了迪符特惨死的模样，那股让他绝望又恐惧的场景再次扑面而来。

他的情绪再度崩溃。

“我师父这辈子都没做错任何事，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他都已经逃过你们暗影系一族几百年来的追杀，他真的在用力活着了，为什么老天还不放过他们……”

“我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不会让我哭他不会让我受委屈，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任何怨言，为什么他还是不得善终？”

“如果不是我师父，我就死在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把他所有的本事与能力都教给了我，他什么都不要，只是让我好好活着！”

“为什么他会遭受那些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啊……”

“师父…我再也…再也见不到了他啊……”

他感觉自己永远都无法拜托这个痛苦，它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不断的握住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让他绝望的想放弃一切。

卡修斯感觉浑身无力，他颓废的蹲下来，泪如泉涌，情绪似乎到了无法承受的极限，他无助的哭喊着，肆意喧嚣着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委屈和痛心。

他怒吼着，捂着脑袋想摆脱一切。

喊到最后，卡修斯的声音都变得嘶哑难听，眼眸中充满了哀伤和无助。

布莱克心中一阵阵绞着疼，他似乎也被卡修斯的情绪感染到了，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走到卡修斯面前，他蹲下，像从前那样，轻轻抚上卡修斯的肩膀。

“卡修斯……”

他唤着卡修斯，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卡修斯此刻正是情绪爆发的时刻，让他发泄出来总归比继续憋闷强。

而在布莱克触碰他的那一刹那，卡修斯似乎明白了，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若想解决问题，那就要消灭问题本身。

卡修斯停止了哭泣。

他抬起眼眸，正好对上了布莱克那双眼睛，布莱克眼神里满是疼惜和无措。

卡修斯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但刚刚悲痛的情绪已经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恨，那股发自内心的恨！

“布莱克。”卡修斯说道，“师父走了，你会像他一样关心我吗？”

布莱克看着他的眼睛，直接答道，“会，卡修斯，我会护你一辈子。”

卡修斯笑了一下，但只是那么一声而已。

他站了起来，布莱克也站起，他握着卡修斯的肩膀，“卡修斯，难过是一时的，悲欢离合是常态，我母亲离世时我也与你一样，可时间久了，放不下又能怎样呢？带着那份希望活下去才是他们最希望的。”

卡修斯麻木的点了点头。

布莱克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卡修斯愿意听他说话了，他说道，“卡修斯，害莫娜的是谧娅，我真的亲眼见过的，就在雷霆守护局后面，当时我亲眼看到她和魔域的人在一起。”

“真的吗？”卡修斯说道，“真的是谧娅？谧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莱克摇了摇头，“不知道，卡修斯，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会把谧娅抓回来，卡修斯，你别再难过了，我会一直陪你的……”

卡修斯的眼睛红了一圈，明明薄着一层水雾，却又似被阴沉的雾霭所包围，静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他像个木偶般的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布莱克终于露出了笑脸，卡修斯终于愿意相信他了，他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卡修斯，一定要灭了魔域，他要将谧娅碎尸万段。

他小心翼翼的擦去卡修斯眼中的泪，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在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

他们好久没这样坦诚相待了。

隔阂终于解开了……

而卡修斯的情绪没有半点波澜，他眼里没有半分温度，银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狠厉和阴冷。

而布莱克此刻还沉浸在喜悦中，下一刻心却瞬间凉了。

他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卡修斯，眼里满是哀伤。

这一刻，他感觉到心都碎成了一片片，在无情的割着他的血肉。

二人四目相对，卡修斯急促的呼吸着，眼泪流了下来，他痛苦而绝望的望着布莱克，明明这是他想要的，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快感。

而布莱克感觉四周都变得无比黑暗，他看不到其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这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他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他望着那把插在他胸口的短剑，很冰很疼。

他这辈子受过的伤不少，刀伤剑伤更是数不胜数，可不知怎的，这次，他感觉到特别疼，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疼的他心都在淌血，仿佛那把短剑插中的不是胸口，而是他的心。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要杀我……”

从喉咙处涌上一阵腥甜，他以前总有把血咽下去的习惯，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那么的刺眼殷红。

布莱克的血和卡修斯的泪混在一起滴落在剑柄上。

远处的风景越看越好看，而昔日的朋友也越看越无情。

也许有时候，失望并不可怕，怕的是心存侥幸，不够绝望也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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