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促膝谈心

雷伊他们也不知道，除了对莫娜说对不起，还能做什么，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雷伊几人冲了出去，莫娜还在受着伤，伤成那个样子他们怎么放心的下？

他们几乎把整个赫尔卡星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莫娜的身影。

即便布莱克速度再快，也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他落在一处山脚下，他看到雷伊的身影，离他很远，他飞了过去。

雷伊仰望着天空，连他悄悄站在他身后都没有丝毫警觉，他看到雷伊目光呆滞，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没有过去打扰，他不清楚莫娜和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但是他知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而莫娜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刚开始的阿吉亚族宣告灭亡时，战神联盟都是相当气愤的，后来他们在纳斯星周围盘旋了两周才离开，那个时候他曾悄悄去看过他们。

其实，他从来不觉得战神联盟欠他什么，他也始终觉得，雷伊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即便他害了那么多人，雷伊一次又一次地苦口婆心的劝他，一遍又一遍，虽然没有任何用。

他又怎么会不懂雷伊的良苦用心。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雷伊了，雷伊总是很忙，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认真的护过自己。

他……

他好像始终欠雷伊一句对不起。

“找到她了吗？”

雷伊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样的无力无助，仿佛声音再小一点，他就要听不见了。

“没有。”

听到布莱克的声音，雷伊才缓缓转身，“你没受伤吧？莫娜……没对你做什么吧？”

布莱克注视雷伊的眼睛，他感觉得到，雷伊很疲惫，很累，不是肢体上的，是心理上的，像在他和莫娜之间，雷伊无法同时保护两个人。

他就只能怨自己，恨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雷伊走到他面前，勉强撑起笑意，拍了拍他的双肩，“那就好，回去吧。”

赫尔卡星的风很大，但是不冷，好像静谧的夜只有他们还未安睡。

雷伊仿佛听见了布莱克很小声的一句“对不起”。

他知道，布莱克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是他拿了多少东西换来的。

雷伊很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布莱克又何尝不是呢？

从他们和好以来，布莱克总是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连说话间也没有从前那般简洁，每个问题有每个问题的答案，有求必应。

他他们总是害怕布莱克有一天突然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但布莱克也是一样，生怕他一心守护的友情转眼间又烟消云散，像两年前那样。

互相惦记着却又不得不恶语相向。

如今那段日子即便已经彻底翻篇了，却总有人停滞不前。

幸福，来之不易，却又如履薄冰。

有人在怕，有人在惶恐。

——

今晚战神联盟所有人都不好过，怅然若失的感觉遍布着每一个人。

卡修斯坐在床上，他已经洗了很多遍手，血丝还在往外渗，已经好了很多了，伤口那么深，痛是真的痛。

卡修斯看着布莱克蹲在自己面前，将药粉一点一点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痛感立刻倍增，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还是庆幸，幸好他挡住了剑，莫娜当时想刺的，正是布莱克的精元处，还好他挡住了，但也同时，如果不是他拿手挡着，恐怕他精元也算是彻底玩完了。

但是经过这一晚，莫娜算是彻底对他们失望了，恐怕日后他们再相见……

唉……

布莱克抬起头，深蓝色的瞳孔对上卡修斯，“疼吗？”

卡修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是在布莱克面前他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之前和雷伊他们执行任务，和迪恩那帮精灵斗智斗勇，受伤算得了什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卡修斯一脸的无辜，点了点头，“疼。”

“下次别这样了。”

“可我不这么做，她会杀了你的。”

布莱克摇了摇头，“我亲人还在斯摩亚蒂手里，我不会死的。”

“好。”

接着又是一段寂静。

布莱克贴心地为卡修斯上药，再包扎，动作轻柔，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牵扯到卡修斯的伤口。

布莱克的动作似乎很熟练，卡修斯始终注意着布莱克的动作，以往布莱克受伤，他对自己向来都是敷衍了事，上次手腕受那么重的伤，都是卡修斯在督促他给他换药，布莱克从来没有自己记得。

他的动作这么熟练，在魔域吃过不少苦吧？也许小的时候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受伤了都是自己给自己包扎，自己提醒自己换药，长大了就麻木了，觉得受不受伤都无所谓了，反正好了之后还会再次受伤，也就无所谓了。

布莱克的睫毛很浓密，卡修斯从这个角度看他，总觉得布莱克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脸很白，在卡修斯小的时候，他就觉得，布莱克很好看，武力强能量高长得还好看，这么完美的人，就一点不好，这么好看的脸总是不爱笑，冷冰冰的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张脸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

但是卡修斯见过很多次他笑的样子，可他总觉得不够。

“布莱克。”

“嗯？”布莱克抬起头。

“你在…想什么？”

布莱克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骗人。”

卡修斯的语气像是生气又像是怄气。

洁白的纱布围绕在掌心中央，布莱克动作很小心，他声音很轻，“我在想，这世上，还有你这么傻的人吗？”

“有啊！”

“谁啊？”

“你呗！”

“……”

布莱克浅浅笑了一下。

包扎好伤口，布莱克并没有起来，即便双腿已经蹲麻了，他还是轻声细语，“这几天别碰水，按时换药。”

卡修斯没有回答他，只是这么注视着他，布莱克被他一直盯着看，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总感觉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

卡修斯望着他，声音很小，“你说莫娜会去哪儿呢？”

布莱克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卡修斯继续说道，“我们和她认识五年了，我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可不喜欢我们了，甚至还看不起我们，直到我们击退了海盗，从海盗手里救下了她，她才真正愿意与我们做朋友，我还记得当时我还邀请她一起跳舞呢哈哈，那个时候多好啊，没有那么多杀戮，魔域没有大开杀戒，我们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那个时候，战神联盟还没有成立呢，不过话说回来，战神联盟这个称呼，还是赛小息给我们取的呢，那时候的生活很幸福。”

布莱克静静地听着卡修斯诉说着。

他也很羡慕卡修斯能那么幸福的活着，他那个时候做什么呢？在魔域……算了，魔域里能有什么好事儿？

魔域与格雷斯星的鹬蚌相争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而他也有很大的责任，他为了救出母亲，害死多少人，若是母亲日后知晓了，肯定会责骂他。

他也倒是真的希望有母亲责骂他的那一天，让他觉得这十几年的隐忍值得。

“那个时候吧，只有一点不好！”卡修斯说道，“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

布莱克没有否认，他确实那个时候不记得他，他甚至连战神联盟都没有听说过，即使他总出入宇宙，他总忘事儿，那些他不在意的事，过段时间就全都不记得了，那个时候救未进化的卡修斯，也只是觉得他可怜，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两句鼓励的话，其实那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也没料到卡修斯记了这么久，而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带他走出了魔域这个黑暗深渊。

他原来想着，如果救不出母亲和姐姐，他不会去求粤尔迪克，大不了他和斯摩亚蒂拼死一战，死了便死了，死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可现在看来，他总想自私一回，想再靠近卡修斯一些，再靠近战神联盟一些……

他总觉得自己对不住战神联盟，那时候，他知道如何干脆利落地撇开这段友谊，但就是始终下不去狠手，看到雷伊他们几人那眼中的失落，他又不得不开始后悔。

如果不是他，雷伊他们就不会饱受宇宙质疑，那一次次的转身回眸和一次次失手，都是他们的失望和给他的机会。

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抓住。

“布莱克。”卡修斯拖着下巴看着布莱克，“我想知道，你当初灭阿吉亚族的时候在想什么？”

布莱克顿了一下，随后缓缓站起，腿部的麻木也瞬间缓解下去。

卡修斯望着布莱克的背影，他并不急着布莱克的回答，他只是想更深入了解一下布莱克，有些事情，他知道布莱克不喜欢别人打听他太多，所以他从来不问。

可是现在……

“布莱克，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布莱克叹了口气，开口道，“那时，斯摩亚蒂并没有完全信任于我，他派我去纳斯星，其一是挑衅粤尔迪克，其二是要试探我，那个时候，他派人跟着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没办法只好做戏做全套，但到头来还是前功尽弃了，他自始至终从未信过我，倒搭了那么多性命。”

“什么？”卡修斯站起来，“斯摩亚蒂他竟然……真是可恶！”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

斯摩亚蒂是布莱克的亲叔叔，怎么舍得那么对他啊？

难道再他眼里，权利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吗？比亲情还重要万分吗？

利用他，污蔑他，威胁他。

一直以为无论身在何地，家才是永远让人安心的地方。

可在布莱克眼里，除了家，哪里都是令人安心的地方，小的时候粤尔迪克亲手断绝了所有的希望，现在想重新补偿他，可一切都太晚了。

最后，伤他至深的，反而是亲人。

“布莱克，你后悔吗？”

许久，卡修斯淡淡地问道。

布莱克深深地看了他一言，浅浅一笑，“我后悔有用吗？事已至此，我后悔的事太多了，早已记不过来了，总不能奢求每个人都原谅我吧？人都死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求人原谅呢？”

其实，布莱克知道，即使重来一次，他为了赢得斯摩亚蒂的信任，救出母亲，他还是会选择同样的答案，他是自私的，可越来越看清斯摩亚蒂的真面目后，他又开始后悔，后悔不该那么做，不该搭上那么多条命，那些无辜的人，他们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自己和斯摩亚蒂的恩怨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悔没用的，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如果有，他想，也许吃上一万颗都不够。

他到底做错了多少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卡修斯从背后轻轻环住布莱克的肩膀，轻声说道，“魔灵王不信任你，是不是因为我们？”

“不是。”布莱克转过来，“这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望着布莱克那双清澈的眼睛，或许布莱克曾经和自己一样，也是爱笑活泼的，经过这么多变故，谁还笑得出来呢？

卡修斯很心疼布莱克，他一直仰慕的那个大哥哥，命运如此的惨，可他却不能替他分担，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而布莱克也不想告诉他，其实他刚认识他们的时候，斯摩亚蒂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他了，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儿。

布莱克这一夜都没睡，他看着卡修斯的睡颜，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人刚认识的那一幕，那个时候他要是知道他有今日，那该多好啊。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有那个时候最惊艳。

如果他没有认识战神联盟，没有认识卡修斯，他现在是不是很痛恨他们？他们可能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真好啊……

他睡不着，只是闭着眼，脑子里的事儿太多了，这些年来，失眠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他看着卡修斯的呼吸声，那么深沉，不禁羡慕卡修斯的睡眠质量是真好。

他怎么就做不到呢？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布莱克刚刚进入了梦乡半个小时左右，一阵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的声音传遍二人耳膜，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布莱克不禁盖紧了被子，抵挡噪音的侵入。

身旁的卡修斯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谁啊大清早的！”

卡修斯忍着困意下床去开门，一沓资料便推到了他脸上，盖亚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帮帮忙呗布莱…呃卡…卡修斯？”

盖亚和卡修斯几乎是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天，盖亚才开口，“你又和布莱克住一起？卡修斯你都多大了，还抱着布莱克睡啊？你这小子还区别对待啊？怎么不见你和我睡呢？怎么不和雷伊睡呢？”

盖亚说完别伸脖子向屋子里瞅，大声说道，“布莱克！起来了起来了！不起来一会儿掀你被窝了！”

“哎呀！”卡修斯捂着盖亚的嘴，“你嗓子租来的啊？喊那么大声，再说了，谁抱着布莱克睡了？我俩昨晚说乐会儿话，然后就顺便在他这儿睡了。”

“是吗？”盖亚眯着眼看他，“我看事情可没这么简单，你俩是不是密谋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盖亚说道，“那小子一定是想把你拐走！”

“你神经病啊！”卡修斯忍不住骂道，“你一大早上发什么神经？还有，你找布莱克干啥？我看你才是没好事儿呢！”

“那个…没…没什么！”盖亚将手里那打资料藏进背后，“那个…雷伊找你呢，说你醒了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卡修斯来了兴趣，靠近盖亚，伸手去抓盖亚背后的资料，“你找布莱克肯定没好事儿，藏什么了，拿出来我看看！”

“啊不给！”盖亚躲闪着，“这是我和布莱克的秘密，哪能让你知道呢！”

“拿来吧你！拿来！”

“我不给！”

“卡修斯！”

布莱克的声音传来，二人又吵又闹的，硬生生给布莱克吵醒了，哪还睡得下去。

卡修斯抓着盖亚的胳膊，盖亚揪着卡修斯的耳朵，场面一度很尴尬。

布莱克看了看二人，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

二人立马放开对方。

卡修斯还来不及说什么，盖亚便抢先说道，“卡修斯，雷伊找你有事！”

卡修斯瞪着盖亚，“刚刚……”

“既然雷伊找你，那你快去吧。”布莱克说道。

卡修斯不甘心地哦了一声，白了一眼盖亚便去了雷伊的房间。

“行了，找我干嘛？”布莱克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

盖亚说着说着忽然凑近布莱克，看到了布莱克黢黑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脸色很差，他哎呦了一声，“你脸色咋这么难看？你都弱成这个熊样了？你看你黑眼圈，真丑！”

盖亚这副欠揍的样子，让布莱克真想给他按地上狠狠锤一顿。

布莱克冷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你自己，咱俩谁也别说谁了。”

“你跟我能一样吗？”盖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是被揍的！”

“怎么没揍死你？”

“我…哎你！”

布莱克挑了下眉，戏谑的说道，“你爱我？”

“呸！”盖亚面部表情都要飞起来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能咬文嚼字？

这个布莱克，打不过他，嘴上功夫也不如他，现在被他噎的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盖亚的眉毛随着面部表情一上一下的，语无伦次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布莱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找我没事儿了吧？没事儿可关门了。”

布莱克说着就要关门，被盖亚一胳膊挡住了，“别别别！你看这个，你还记得不？”

盖亚将一沓资料递给布莱克，“你看看。”

“这是什么？”布莱克翻了翻这沓资料。

“你这记性啊！”盖亚忍不住吐槽道，“赫尔卡星临安村那个村长都比你记性好！这是你自己写的你不知道？”

“呃……”

布莱克认真翻了一下，这确实是他的笔迹，只是他什么时候写的？

上个月？

还是一年之前？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布莱克问道。

“那个…那个…”盖亚傻乐道，“这个本来是缪斯交给我的，但是我吧，你也知道，我哪有那个耐心啊，你之前整理的那些，缪斯说特别详细，所以我想…嗯你知道的。”

“哦。”布莱克摇晃了几下手中的资料，“所以你这是求我呢，就这态度？”

“哎呀那我错了！”

“行！”

布莱克答应了下来，“交给我了，你走吧。”

盖亚立马咧嘴一笑，拍了拍布莱克的双肩，“真够哥们的，谢了啊！”

“那你要干嘛去啊？”

“啊我……”盖亚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布莱克撇了撇嘴，“神经病。”

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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