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回去就得到消息。华妃并未抓到人,被皇帝斥责不许再见温宜公主。
她坐在桌前:"华妃没等到人,那就继续等消息吧。"
惜言劝她早些休息,她也未听。
"娘娘,巡夜的侍卫碰到了宫女打扮的菀贵人,还有……"
嬿婉打断了小印子的话让人斟了一盅茶来,她喝了一口便推开:"算了,你继续说吧,还有谁?"
"还有据查闲月阁的守卫都被迷晕了。"
她只觉得内心有莫名的安心与感动,仿佛冬日里一朝醒来,满园冰雪已化作百花盛开,那样美好与盛大,却错了季节,反而叫人有些不可置信。
她微微侧目,小印子便退了出去。
惜言轻声问道:“娘娘刚才觉得还会有王爷?”说着垂手侍立一旁。
嬿婉一时窘迫:"没有就没有,时辰不早,本宫要就寝了。"
惜柳道:"这下皇上面上可就挂不住了,毕竟是他是信了菀贵人只是去看敬嫔,才罚了华妃还夸了芳若。"
嬿婉亦微笑,带着几分讽刺:"谁让咱们皇上偏心呢?"原本她只是想和甄嬛联手拦下华妃晋升的,可宫里在敬事房当差的杜若让人传信给她,皇帝准备赐甄嬛椒房之宠。
这可真是好啊,若让皇帝的心再这样偏下去,她和孩子还能有什么指望?华妃是要警惕,可甄嬛更该戒备。
在佛堂看到允礼的时候,嬿婉不可谓不惊讶:"王爷怎么来了?"
他只淡淡道:"昨晚应娘娘一声谢,今日该来为安大人进一份心意。"
嬿婉殿中也无其他人,在他进了香后感慨道:"王爷有心了。"
"可你并不信我的心意。"
嬿婉不免有些气短,尽量放慢声息:"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他的语气微微一滞:"你别忘了侍卫的当值情况我知道的比你清楚。"
嬿婉默然低首,片刻道:"我以为你是来祭拜我父亲的,结果你是来替菀贵人问罪的。"
"你还是这般想我的?"他却不再说下去,只是干涩笑笑,"算了。"
嬿婉心中一惊,脑中一片冷彻,蓦地勾起些许前尘,直直注目于他:"算了?你竟然因为她要和我断了?"她心中激愤,口气不免生硬:"那王爷划清完关系赶紧走吧!"
他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急遽转变:"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嬿婉脱口道:"为什么我总是比谁比不过,要被人作践?"
他的脸色遽地一沉,低声喝道:"嬿婉!"说着伸手来拉她:"你听我说。"
她下意识的一避,将手笼于袖中,只道:"王爷说吧,臣妾洗耳恭听。"
他伸出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叹息近乎无声:"我昨晚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也没有怪你意思,只是你为什么不能多信我一些?"
嬿婉牵住他的衣袖,美眸中隐现泪光,"我刚才只是说气话呢。"她的声音愈低愈柔,绵软软地十分动人,"我要是真的不信你,昨夜就不会让人通知护卫严查了。"
允礼叹气道:"你当真没想过我如果去帮菀贵人会如何?"
嬿婉轻轻拿绢子擦拭眼角泪光:"你说了不会再看其他女子一眼的,我决定信了才做的。我要是不信,反而不敢随意动作怕把自己搭进去。"
"你就拿话骗我吧!"明知她说的话真假难辨,但他也拿她没办法。
嬿婉横睨了他一眼,声音愈发低柔妩媚,听得人骨子里发酥:"若被人发现水路便利,侍卫也不难应对躲过。走便利的人多了,那我们明年该怎么办?王爷真的不想再要嬿婉了?"
他只是不说话,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几转,最终扭头看了佛像:"我未想过。"
嬿婉微微低头,复又举眸微笑:"我会想王爷的。"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神色,嘴角还是不自觉的上扬,有若四月风轻轻在心头吹过。
他离去前道:"昨夜菀贵人被发现只是意外。"
嬿婉只低眉婉转一笑,也不言语。
皇帝再次来到曲院风荷的时候,嬿婉在湖心水榭上看一色粉色纱衫的宫女们采莲蓬莲藕。
湖中荷花凋谢大半,荷叶盈盈如盖,似撑开无数翠伞,宫女轻盈的衣衫飘拂如花,似亭亭荷花盛开其间,偶闻轻灵笑语之声,带着水波荡叠之间,格外悦耳。
皇帝笑着向她道:“还是婉婉这里最舒心。”
嬿婉看着他道:“华妃和菀贵人的事让皇上烦恼了。谁让皇上多情,哪一个都舍不得呢!”
皇帝伸手勾一把她的下巴,嗤嗤笑道:"朕瞧瞧这话怎么这么酸呢?"
嬿婉只道:"臣妾最近喜欢吃酸的。"
"人常说酸儿辣女。"皇帝望向她,目中微澜,泛着淡淡温情,"你爱吃酸的,是要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嬿婉并不接话,想了想道:"皇上这么喜欢菀贵人,她纵然有错,皇上罚她幽禁十天半个月事情也就过去了吧。
皇帝转着手中的珠串:"你有话要说。"
嬿婉抿嘴思量片刻,缓缓道:"臣妾能理解菀贵人想见沈答应,但她的胆子也太大胆了些。这次是让芳若给闲月阁的侍卫下药,下次呢……。"
他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如水,隐隐暗藏惊涛。嬿婉晓得这话他是听进去了。忙道:"是臣妾多言了还请皇上恕罪。”
他扶起我,道:“无妨,是朕让你说的。你觉得朕应该晋华妃为贵妃吗?"
"华妃娘娘自然是当的贵妃的。"嬿婉停顿一下:"只是臣妾觉得皇上如果现在晋封,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因为年大将军的缘故。您与华妃多年情份,其实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臣妾也是平日听宫人闲言碎语,推己及人罢了。"
皇帝的声音微微透出凌厉:“怎么?有人难为你了?”
"有些事情是辩不过来的。"他静静听着,只是默然的神气,嬿婉继续说:"正因如此,皇上才不必急着晋封。毕竟华妃娘娘性格刚毅,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
良久才道:“朕知道了。”
嬿婉便再不说话。
华妃晋封确定延迟,敬嫔被罚两个月俸禄,甄嬛被降为常在,芳若被调出御前。
嬿婉想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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