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纯元皇后长相确实并不相似,但你的声音很像她。"
嬿婉闻言几乎是不可置信,愣了愣,禁不住泪水横流,捂着唇极力压抑着哭声。
近乎魔怔地道:"老天爷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为什么?"
心里只觉得讽刺,往日她并没是没有看懂皇帝身上偶尔怀念,也不是没有过推测……只是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特别的……眼前人说不像,她就那样放心了:"可笑,实在可笑……。"
她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发了狠一般,带着几欲癫狂的神情:"你既然说不像,又为何要像?"
"是我不该说的。"允礼不敢看她:"纯元皇后虽然已经仙去多年,但她的音容笑容一直都在皇上心里。小主如果能见到皇上陈情,安大人的事情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
嬿婉只觉得喉头忽然一涌,中午喝下的药汤全吐了出来,一口一口呕在衣衫上,滑下浑浊的水迹。
惜柳心疼道:“小主,您别这样,太伤自己的身子了!
“小主,咱们先回去吧。"惜言搂住她,重复道:"咱们先回去,您若不爱惜自己身体,谁会心疼您呢。"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恶心!"月光映得嬿婉的面孔如昨夜初下的雪珠一般苍白寒冷,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她雪白的牙森森咬在没有血色的唇上:"能像纯元皇后是我的福气……我应当惜福……"
"皇兄对小主也是有几分怜爱之情,并非全然……"他自己都说不下去。
嬿婉死死地咬着嘴唇,任由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湮没了她痛惜而沉郁的脸庞。
"王爷不必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到曲院风荷,上下皆是兵荒马乱的。
惜柳热了帕子,替她捂膝盖:"小主,一切都只是果郡王自己的推测,未必是真的,纯元皇后都仙去多少年了。"
嬿婉带着眼泪的脸在明艳灼灼的烛光下显出一种苍白的娇美,如同夜间一朵白色的优昙,独自含着清露绽放:"是真的……这是一件好事……。"
她心神已经慢慢缓和过来,一字一句道:"这宫里无缘无故的得宠失宠多了,我们不是糊涂人……。"
惜言问道:"小主是打算救安大人?"
"救!"嬿婉凄楚而笑,似颤栗在秋风萧瑟里的一朵花:"既然人家善心给了法子,为何不用?安比槐便是死,也不能背着罪名死来连累我。"
次日嬿婉自是着意打扮了一番,一袭透着月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领口上带的白玉流苏蝴蝶佩,益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
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前额发丝都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余一点点银色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新荷的天然之美。
这是一个宁好的夏日清晨,凉爽的风吹拂着微微带来荷叶芦荻的清香。
嬿婉在桥上曼声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那拖得长长的音调如泣如诉,仿佛初春夜的融雪化开,檐头叮当。亦似朝露清圆,滚落于莲叶,坠于浮萍,更添了入暮时分的缠绵和哀怨。
一众人见皇帝似乎听得入神,便也停下了脚步,静静侧耳细听。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得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哪处言?”
这一声声女儿心肠既艳且悲,如诉衷肠,且那女声清澈高扬,飞旋而上,如被流云阻住,凄绝缠绵处,连禽鸟无知也难免幽幽咽咽,垂首黯然。
众人隐隐听得耳熟,谁不知道是谁却都知晓,其功力远在余答应之上。
甄嬛转首却见皇帝面庞的棱角因这歌声而清润柔和,露出温煦如初阳的笑意,不觉退后一步,却看到皇后了然的眼眸。
一曲罢了,皇后来口道:“唱得真好!臣妾还从未听过有人能将昆曲,唱得这般情韵婉转,臣妾的心肠都被她唱软了。皇上可要叫人过来。"
华妃道:"大约是南府戏班的人,卑贱之人又何必召到皇上跟前来?"
皇帝似有几分犹豫,负手长立,片刻之后温然轻吁道:“歌声柔婉,让朕觉得圆明园高墙无情,棱角生硬,亦少了许多粗粝,生出几许温柔。过去看看吧。”
嬿婉看道皇帝,心中一松,自眉庄怀孕,皇帝时不时都是要去看看的。但她怕的就是皇帝听出了是她不肯来,依规矩行足了礼。
华妃冷冷逼视她,凝视片刻才道:“本宫以为是谁?原来是柔贵人。"她带了几分鄙视的神情:“罪臣之女,不闭门思过还在御苑里招摇往来。”
“臣妾父亲不是罪臣。”嬿婉辩了一句,带着哭腔对皇帝求道:"臣妾的父亲向来胆小怕事,才干一般,但对皇上是一片忠心,万不敢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皇上明查。"
皇帝却不立即说话,片刻才道:“但差事是他负责的,失职至少是有的。”他这样说安比槐虽未被免罪,但罪名已经轻了许多。
华妃想说什么,却被皇帝制止:"此乃政事,华妃不必多言。"
"皇上,臣妾不敢为难您求您偏私,但臣妾的父亲至今昏迷未醒,各种详情尤未明细。若让他背负着不明不白的罪名在牢中病死,那让臣妾情何以堪啊。"
皇帝若有所思,随后正色道:“朕会下令让人先医治你父亲,让人重新查明,必不使一人含冤。”
嬿婉盈盈落泪,叩首道:“臣妾替父亲和松阳县的各位主薄深谢皇上明察秋毫。"
华妃道:"柔贵人不怕谢的太早了些?"
嬿婉回道:"臣妾的父亲常说位卑未敢忘忧国,前线战士在打仗,他绝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安比槐在别处贪她信,但他如今多数还那么大胆子去动军费。
而且他贪财贪色却更贪权,不然也不会科举不中还不死心非要买个官做。他刚刚升官没多久,只怕眼里心里都是怎样用她这个女儿登上青云路,那里会故意找死。
若他真的鬼迷心窍,脱不了干系,那他也是被"陷害",他身体里的毒素便是明证。
①
综影视之宠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