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禄海进来时嬿婉赏着内务府新送来的两缸金鱼,景德蓝大缸,里头种的新荷只如孩子手掌般大小,鲜翠欲滴,令人见之愉悦。
荷下水中养着几尾绯色金鱼,清波如碧,翠叶如盖,红鱼悠游,着实可爱。
康禄海见我悠然自得的喂鱼,舔着脸笑道:“小主叫奴才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才一定万死不辞。”
嬿婉伸指拈着鱼食洒进缸里,淡淡道:"是有事要吩咐你,你对我一片忠心,我怎么会舍得让你送死呢?"
康禄海道:“奴才知道小主宅心仁厚,才一心想要报答小主恩遇。”
嬿婉拍净手上沾着的鱼食,摇一摇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华妃和丽嫔在太医哪里得了一个药方,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嗜睡?"
"是,她们是准备用在小主身上的,只是惜柳姑娘向来细心,她们也找不到机会下手。"他面带不忿说道:"华妃和丽嫔实在狠毒,如果让她们得逞小主先是会神思倦怠,渴睡,不出半年便神智失常,形同痴呆。”
"你那个老乡倒是和你要好,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和你说。"
康禄海低声道:"小主有所不知,丽嫔因为失宠平日里稍有不顺心便对宫人又打又骂,对宫女还好些,她格外嫌弃太监腌臜,在她手底下过日子可实在不容易。什么脏活脏事都得做,但却得不了什么赏。小主手宽大方,人也亲和,所以他也格外念着小主的好,才想着给小主提个醒。"
"惜柳!"
惜柳打开手中的小箱子,里面是两排银子。
嬿婉见康禄海眼睛都放光了,道:"把药悄无声息的给四阿哥用上这些便都是你们的。"
康禄海一听,格外的放心。心想若是别人他或许还会犹豫,但四阿哥本就是个不被人待见的,这时事好办:"小主放心,奴才一定做好。"
惜柳见康禄海麻利应下了,反而有些担忧:"这到底是害人的事,他竟没有犹豫。会不会不靠谱?"
"他自然是乐意甚至迫不及待为我做些脏事的,这样他放心我也放心,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嬿婉肯定道:"鼠有鼠道,他们办这种事可谓驾轻就熟。"
嬿婉让惜柳留意着,果不其然四阿哥日渐嗜睡,他身边下人也没多在意,只觉得他是中了暑气,毕竟今年夏日格外的热,而他不得宠分的冰也少的很。
可见如今的太医院的太医当真水平都普遍不错,这也是嬿婉明知太医重要但一直没有拉拢哪位太医的原因,毕竟谁知道他们背后站的是皇后还是华妃?
如今她手里能动用的钱财也真不算多,想拉拢人也出不起高价来。华妃经营的日子久,人也一贯出手阔绰。她那点微薄银子送过去,怕是要自己花钱买自己的命。
眉庄是有家里贴补帮趁着,又刚好运气好,得了一个刚进来还没被人重用的干净又急着出头的老乡。
嬿婉虽羡慕她的好运气,但也知道重用哪个太医可是事关自己姓命的事,怎么也急不得,只能耐心再等等,好好看看。
温仪的生辰,皇帝在九州清晏设宴,因为临湖不远,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水阁上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席间见皇帝对恒亲王夫妇极是亲厚笼络,嬿婉也知道是因为西南战事吃紧,只是恒亲王对皇帝并不是很恭敬。
今日的宴席不仅是庆贺温仪帝姬周岁的生辰,也是眉庄有孕的贺席。温宜公主年纪小,坐在皇帝左下手的眉庄成了被人瞩目的主角。
她发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张显着她如今的尊贵得意。那是太后听闻眉庄有喜后专程遣人送来的,珍珠翠玉,赤金灿烂,很是华贵。
就连齐妃都忍不住泛酸:"惠贵人的发簪可真是精致啊。"
也是华妃说了,嬿婉才知道那只簪子是太后怀十四爷时候带过的,可见太后多么盼着眉庄得一个阿哥来。不由心中泛酸,多了两杯。
又见华妃也依旧光彩照人、神采飞扬。就连不怎么给皇帝面子的敦亲王都夸了她管理有方,将席置办的好。更是觉得心烦。
这时,端妃到了,撑着病恹恹的身子给皇帝皇后行了礼,入席以后给温宜公主送了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项圈。
皇帝见了道:"这项圈是你的陪嫁,温宜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端妃歪向一边咳嗽了几声,方含笑道:“皇上好记性。只是臣妾长年累月病着,放着可惜了。温仪那么可爱,给她正好。”
华妃也没说什么,曹贵人又惊又喜,道:“臣妾替温宜多些端妃娘娘了。”
陪嫁二字,就更是戳中了嬿婉如今最大的顾虑安比槐,一时间她对端妃的好奇都抛在一边了。要是安比槐在京里,她定然要让人按着安比槐把那药也喝上一二十副的。
案上名酒佳肴,鲜蔬野味,曲声荡荡,舞袖翻飞令人心旷神怡。
可嬿婉却无心欣赏,她瞧着皇后眉目端然的坐在皇帝身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虽然今日她的微笑也比往日浅了不少。
她倒是没有这份好涵养,又见对面的坐席空着一位,心中一动:"惜柳,皇上问起来就说我不胜酒力,出去散散酒,片刻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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