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抉择

52.王的抉择

【因为他是王，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整个星球。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决定了雷王星所有的走向。这份无上的荣耀，这份沉重的压力，这份难言的苦痛，都将由他一人来承担。】

三天后，雷王星神殿。

斯兰德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哪怕按理来说，作为“神谕之子”的她，是应该见证一下那份神谕。但是雷震一直都没有这么做。直到今天，她才被带到这里，和身边同样被点名要求的雷狮一起。

这座雷王星的神殿建筑非常的简单，但很古朴。一根巨大的刻着创世神标志的幽蓝色柱子位于最里面，雷震正对着它，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场。

雷霆也在神殿里，看着他们这两个孩子从门口进入，蹙了蹙眉。他并不明白雷震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在他眼里，神殿不应该会是他们该来的地方，更何况是在如此紧急的时候。雷蛰都已经去向圣殿骑士团请求帮助几天了，就连雷伊也率领着士兵们在前方抗衡着。

但是他并不会质疑雷震的决定，因为他的大哥、雷王星的雷皇、他的陛下，是他最相信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看向了神殿里的那个伟岸的身影。

雷霆：大哥，你已经在这里三天了。创世神，已经三年没有下过神谕了。

身处在雷王星的大家都知道，三年前，创世神上一次下达他的神谕，就是昭告了未来神谕之子的出现。自那以后便杳无音讯。他们雷王星还算是好的，毕竟还有太多的星球，早就不知道多久前才聆听过神的教诲了。

雷霆：你就算再等下去……

雷霆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雷震叹了口气。他的大哥，这时候双手正背在身后，背对着他。

雷震（雷皇）：漂流星被毁了，守望星也被毁了……一群可怜人，被神创造，又被神抛弃。一无所有的活着，不留痕迹地死去。

听着前面传来的雷震的话，斯兰德翎感受到他内心的沧桑和肃穆。这一刻，他不再是之前陪伴她一起玩耍、会跟她开各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会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的大家长，他是雷王星的雷皇。

她抬头看向那个柱子上的创世神的标记。

曾经，能够成为创世神座下的星球，是何等的风光；能够得到创世神降下的神谕，是何等的荣耀；能够执行创世神下达的命令，是何等的自豪……

但是，这一切都变了，从创世神毫无迹象的消失开始。

雷霆：大哥，那你何必还要向神祈祷？

雷震（雷皇）：我不是在向神祈祷，我是在问自己，我这一生，还剩下多少问题，尚无解答。

从进来后一直缄默无言的雷狮就那么注视着他敬爱的大伯。

现实世界里，他此时还小，并不知道雷震在迎击外敌之前在神殿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现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他有机会了解雷震内心真正的想法。

……

雷王星的保护罩外。

一架隶属雷王星的战舰被击落，撞在保护罩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而后面飞速而过的飞船则拉出胜利者那明亮清晰的光尾。

这一整片星际都被无数红与蓝的攻击光束照得通亮。

那一天，璀璨的光华只余下了透明的花苞，像是普通不过的水晶球，却让人永生难忘。

而这一切，都被封锁在了斯兰德翎的宫殿外。

雷狮和她正在一个由雷震亲自布下的雷电保护罩里面。他们共同看着外面的天空中，那些炮弹一下一下攻击着雷王星，地面被砸出大洞，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宫殿倒塌，还有子民们的尖叫，和雷王星士兵们鼓舞士气的怒吼，在这时显得格外的洪亮。

雷狮：斯兰德翎，你能理解大伯说的话吗？

已经经历过一次同样的事情的雷狮此时外表表现得极其的平静，但是他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有些慌乱的心境。不是因为这场战乱——毕竟在他眼里早就成了过去式，而是因为刚才雷震对着他们所说的所有话。

而他面前的女孩的瞳孔中虽然倒映着外面世界的灾难和痛苦，脑海中却也在回忆着刚才在神殿里发生的一切。

……

雷震（雷皇）：我们凡人，一直都信仰着神。在神的旨意下，安生于这宇宙一隅，对么？

透过层层光影，雷霆瞧着雷震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张了张嘴想说点别的什么，最终却咽了回去，沉沉地回答道。

雷霆：是。

雷震（雷皇）：自古以来，我们以这宇宙强大的族类自诩，为族人修筑家园、繁衍生息、提供庇护，也一直信奉着神灵。呵！

雷震突然间转过身来，眸子里倏地窜起一股怒火，中气十足地对着神殿里的一切加重了音量说道。

雷震（雷皇）：难道这些神都看不见么！

他缓缓走向雷霆，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两只眼睛却盯着斯兰德翎和雷狮的面庞，紫色的瞳孔中是无法走出来的压抑。

雷震（雷皇）：究竟为何，还要抛弃我们呢？

雷霆：大哥。

一边的雷霆将脑袋垂下，牙齿紧咬着嘴唇不放，丝丝血迹渗出。

雷震则迅速侧身猛地看向神柱。

雷震（雷皇）：为什么你赋予我们力量，却又不准我们凭自己的意志而活呢？难道说，这个宇宙唯一的法则，当着只有弱肉强食吗？

他抓住雷霆肩膀的随着他的语气的加重而力道也跟着一起加重，然后缓缓又松下，径直走向面前的女孩和男孩，锐利、坚毅。

雷震（雷皇）：翎，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和布伦达找来吗？

斯兰德翎陛下，我……不知。

斯兰德翎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从未感到这么的压抑。

以前她总觉得，雷震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气息，不难闻，但也不撩人，反而有点安神凝气的作用，让人靠近他的时候都能很轻易的平静放松下来。

或许是她错了。

那并不是什么神秘的气息，而是雷震自身的亲和感，他总能乐观地看待一切，看待这个世界。所以他能够将欢乐传递给他身边的人。

可是有这么一天，他的快乐也突然消失了。那么，连带着的，她的内心自然也不会觉得像往常一样的放松平静。

雷震（雷皇）：翎，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吗？

雷震蹲下身，看着斯兰德翎和雷狮，努力地笑了一下。

看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啊，毕竟是雷皇。

斯兰德翎点了点头。

斯兰德翎陛下，我叫斯兰德翎。这个世界，是由雷狮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也就是说，陛下，还有这场战争，都只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再次演绎出来了罢了。

她试图将这一切说得再平常一点，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可是，这确实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但也早已成为了她记忆中真实发生过的。

雷霆有些错愕地看着斯兰德翎，被她所说过的话所震惊。

雷霆：你说什么！你是冥王星斯兰德家族的……

与他反应正相反的是雷震面色的宁静，他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抬起手打断了雷霆还未说完的话。然后他转向雷狮，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心酸。

雷震（雷皇）：雷狮，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最爱的布伦达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我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你一定会很出色，这就够了。这才是我们雷王星未来的雷皇，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雷狮：您，不想知道待会发生的一切吗？

雷狮歪着脑袋不去看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然后他又突然情绪激动地向雷震吼道。

雷震（雷皇）：不必了，就算知道最后的结果，我也不会后悔如今我所做出的决定。

雷震站起身，看着外面。战斗已经开始了，能看到外面的保护罩上，枪林炮弹冲击着，雷王星的外部防护挺不了多久了。

雷震（雷皇）：翎，雷狮，还有雷霆，你们都记住。我这三天只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创世神，本来就不在乎对错。神也好，神使也罢，我们凡人的存在，只是他们随意摆布的工具罢了。

雷霆：既然如此，我们又能改变什么！我们忤逆神使，只会和守望星一个下场！

说完这句话用尽了雷霆所有的力气。他不敢再去看任何的东西，只能紧闭着眼睛，期盼能够在眼前的黑暗中找寻属于雷王星现在该有的答案。

但是没有……

黑暗里，又能有什么呢？

雷震（雷皇）：向歼星灭族的凶手臣服，这是对雷皇一族，最大的羞辱！

男人的周身开始闪烁着密集的雷电，寒冷的气息渗出。他手握拳头，眉头紧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但是这些在雷霆的眼里，都是不应该的，都是错误的。他无法理解，既然神对待他们如此，既然这里这么的黑暗，那为什么，还不去低头，去守得雷王星的安宁！

雷霆：这个世界就是善恶不分，没有对错、没有平等、没有正义！

只有权力如同杯中最美妙的红酒，它醇香迷人，引人沉醉。

雷霆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或许就连雷狮自己也从未见过他的父亲如此狼狈的样子。他一直都在紧闭着双眼，不去看任何的事情。他在思考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而他身边的斯兰德翎，无法忽视雷霆说出的这句话，因为曾几何时，她也曾对着安迷修诉说过她的正义观。正义不会迟到，因为它从不存在。羊与狼的争斗，不会有最好的结果。

雷震（雷皇）：那又如何！没有善恶，那就由我们来区分善恶；没有对错，那就由我们，来分辨对错！这里，是我们脚下的土地；雷王星，是我们上百代人奋斗的伟大见证！

雷震挥手，雷电在神殿中穿梭一圈，击碎了周边的墙壁，灰尘弥漫开来。随着他的话，象征着创世神的神柱坍塌，分崩离析地倒在雷霆的面前。

而那个男人的眼睫颤了颤，缓缓回过头来，紫罗兰色的眸中划过淡淡的光芒。被外面的光芒柔和了面庞的他，神秘而英俊，仿佛是从云霄归来的神祇。

雷震是那个真正的神祇啊……

斯兰德翎低头，却看到她自己的手，此刻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

她躲过所有的眼神，假装将手背到了身后。

雷霆：百代传承，难道您要让它在今天断绝吗！

雷震（雷皇）：传承不可断绝，但我雷王星的人民，英勇善武。如果我未战先降，人心就散了。

雷霆转过身看着他大哥的背影，坚定地大吼道。

雷霆：那就让我去吧！倘若我一条命，能换来雷王星的安宁，死亦何妨！

雷震（雷皇）：传承与战死，哪个容易？

雷霆：战……

雷霆的话还没说完，雷震周身光芒大作，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用手遮住眼睛。那太过于刺眼。

雷震（雷皇）：这次就让我选个容易的吧。只可惜，没在死之前听到翎亲口喊我一声爸爸啊。

雷霆：陛下！

斯兰德翎陛下！

雷狮：大伯！

等所有人再回过神来，原来站在外边的雷震的身影已然不见了，只留下最后的话还在空荡的神殿中传荡着。

雷震（雷皇）：之后……就都托付给你了，雷霆。

世羽阡陌（作者）：其实，若论起来，《凹凸世界》里我最喜欢的角色，其实是大伯。

世羽阡陌（作者）：唉(｡í _ ì｡)

世羽阡陌（作者）：明天开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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