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头望去,只见那两尊微笑的风水神官像脸上,赫然挂着四道血痕。竟是从泥塑的神像眼睛里,流下了血泪。
开光作法、立起来受过香火和参拜的神像,对妖魔鬼怪是有一定的震慑之力的。就算不至于退避三舍,但一般也不能被非人之物损毁或污化。那白话真仙果然道行了得,师青玄还在这儿呢,它就让风师像当着风师本尊流血泪。
千夭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气归气,她总不能直接给旁边贺玄一拳吧?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吗?再说了,要真打起来,她也打不过啊
那血泪越流越多,落到地上,缓缓汇聚成一个扭曲复杂的形状,师青玄纳闷儿道:“那是什么东西?它这是……在画图?”
怎么也看不明白是个什么形状,他并不靠近,只是变换方向反复揣摩。须臾,谢怜猛然惊醒:这不是图,这是一个倒过来的字!
他立即喝道:“别看!它就是写给你看的!”
明仪一掌劈出,“轰”的一声,把那地上血迹连带两尊神像都轰成了片片残渣稀巴烂。师青玄目瞪口呆:“明兄!你……你你你,你不要让我哥知道,不然他饶不了你!”
千夭盯着“明仪”,面露不快,“明仪”面无表情,又像是挑畔
损毁其他神官的神像,是对那位神官极大的不敬。而今日,明仪先劈匾额再劈像,无异于上门踢馆子,把人家招牌砸了还啪啪送人家两记老大耳刮子,说出去给人知道了定不能善罢甘休,会不会掀起腥风血雨也未可知。这时,谢怜无意间一回头,忽见一旁白天他们打烂后规规矩矩放到一边的匾额上的字样不对。那匾额分明是蓝底正金字,写的是“风水殿”,眼下却变成了血红血红的扭曲大字,依稀是个“死”的半边。
他眼疾手快地捂住师青玄的眼睛,在通灵阵里喝道:“闭眼!”
师青玄道:“又怎么了?!”
谢怜道:“没怎么,就是你们庙牌匾上面的字样也变了。那东西知道你现在听不见了,改用写的了。”
师青玄道:“死了!那我现在听也不能听看也不能看,岂不是又聋又瞎?!”
谢怜放开了手,道:“没事冷静,有我们呢。”
明仪抓住了师青玄的后领把他拖到一边。师青玄还是闭着眼,双手合十道:“真是让人安心啊!”
话音刚落,破庙外突然传来阵阵嘈杂,谢怜眼睛一花,下一刻,便有一大群人嗷嗷鬼叫着,如同漆黑的潮水涌了进来。
这群人真是千奇百怪,奇形怪状。被砍了头的,被吊死的、被大刀切进脑门的、肚子被剖开的……五花八门。师青玄虽听不见也看不见,却直觉四周脚步杂乱,混乱还被人搡了几把,在通灵阵内愕然道:“怎么回事?什么东西来了??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谢怜道:“没什么大不了,是血社火夜游行,我们赶紧离开便是了。”
有些地方的血社火,除了白日的游行,晚上还有余兴节目。不光游行的人要过这个吓人的瘾,许多普通百姓也心痒难耐,于是,他们也模仿着画了血社火里的阴妆,趁晚上出来乱窜吓人,恐怕,眼下,他们四人就是刚好撞上这一波夜游了。
这群普通百姓化的阴妆固然没有白日里正统的游行者们精致逼真,但胜在人多壮观,目不暇接,而且天黑视物不清,也甚为骇人。所以,有这样余兴传统的镇子,到了表演血社火的当天晚上,本地人都会紧闭家门不出去。这些在外面乱晃的夜游者好容易见到破庙里有人,发现了猎物,兴奋至极,一下子冲进来五十多个人,一间破庙瞬间拥挤无比。四人被淹没在群魔乱舞潮中,谢怜频频回头,只看得见花城还在身边,永远离他不超过两步的距离,而另外两人却被冲到七八步外去了,道:“大家都快出去!”
在那群人进庙之前,千夭就死死抓住了师青玄的手臂,生怕“白话真仙”趁机带走师青玄,但事情远没有千夭想的那般简单
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寒意,千夭要抓着师青玄,躲蔽不及,凌利的掌风混着昏睡咒一齐劈向千夭.
千夭倒在地上,等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了风水殿,师无渡手上端着一碗药汤道.
“千夭,喝药”
千夭接过药碗,却久久不喝,沉默半晌,哑声道
“哥哥,你,想让我忘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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