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那么区区几天,却又漫长地不可思议。
我知道木子洋被关在哪个疗养所,说实话在监控出来前,我对他还弥留着一丝幻想,我希望那个清晨他对我的嘶吼只是我伤心欲绝幻变出来的,我更希望他从没有出现在那个废弃工厂。因为在我失去涛涛的那一刻,我以为我的支柱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应该有人来撑起。可如今,我偏偏失去了两个人。
涛涛出殡的当天,出席的人络绎不绝。许多相识的艺人都武装了身份来赶赴最后一面。
施展、肖战、白敬亭、易烊千玺、王源、宇安……
姚弛牵着江槐的手立在一旁,岳岳和明月也到席了。
好像忽然有种大团圆的意味,但又好似万物尽失。
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女眷。施展和徐娇凝重地从远处走来,手里捧着白花。
施展导演:节哀吧槭杪。
两人挽着手一步步走到立牌前,庄重地凝视着。
随后,肖战和徐小靖也赶到了,往日莽莽撞撞的小靖今日化上了成熟的妆容,穿着绸质黑色连衣裙,倒与一旁黑色西装的肖战相得益彰。
肖战:好久不见了。
接着,是两个高大的身影朝我走来,我眯了眯眼看清了来者,李琼颖向我轻轻挥着手,白敬亭则礼貌地点头示意。又是一对璧人。
灵超:槭杪!
灵超适时赶到,和白敬亭打完招呼后,站在我身边没再走动。
林槭杪你站在这儿干嘛?
我冷冰冰地说道。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提不起精神。
灵超:噢,刚看你一个人在门口接待客人,想着来陪陪你。
灵超不动声色地回答了我,又朝我这儿挪了几步,这才安分地将手靠在背后,腿稍稍岔开,倒有种礼仪岗的姿势。
紧接着又是两对佳人前来,易烊千玺带着乔枍赶在前头,后面则是王源和王佳琳。他们都向我们点头问好后也都进去了,只留我和灵超在屋外面面相觑,门可罗雀。
出殡仪式很繁琐,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是在爸的时候,那天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只是闷得慌却丝雨不漏,心里也堵的一塌糊涂。但灵超从头至此都在尽心照顾着我。
——
仪式结束,我想着去做我在世的最后一个解释。
听王佳琳说,她现在是木子洋的主治医师,有了医院的器材保证,病情得以控制。
这浑水,是我淌下的,那么即使在轻生之前,我也该和木子洋道明白,涛涛存在之于他的价值。
见是我扣开了他的病房,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木子洋:你怎么来了小妹?
林槭杪我来就是想和你说声,涛涛是你的孩子。
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从没有这么镇定地看着木子洋。
10岁的我遇到17岁的木子洋,那样稚嫩的我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他帮我找到妈妈……那是一份迫切。
17岁的我遇到24岁的木子洋,成为他粉丝的我多的是敬仰和内心深处的自认高不可攀……那是一种兴奋。
20岁的我遇到27岁的他,我成为了他们团队最黑暗的过渡,我奋力想要逃离……那是一种愧疚。
如今,已经是31岁的我,遇到了38岁的他。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我们不止相隔了八年,相隔了北京到维也纳的距离,更是一种默契……那种默契叫不敢再爱。
木子洋:其实我知道。我能看得出,他长得最像我。
木子洋会心一笑,可眸子里藏着深深的懊悔与追忆。他何尝没有认出和他血浓于水的家人,只是那无法控制的情绪作了孽。
林槭杪可是你杀了他。你也一起杀了我。
他不再说话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指甲看上去已经许久未打理了,这里的护士一定没有自己人体贴。
林槭杪我帮你剪指甲吧。
木子洋:在床头柜里。
我从容地取出指甲钳,手触碰到他时,已然没有了那样悸动的感觉,只是看着他暗暗发黑的指甲盖,和微微凸起的青筋,鼻头有微微酸楚。
瘦了不少。
木子洋抬眸对上我的瞳孔,均匀的呼吸声打在我的脸上,我才发现他脸上有了一圈青色的胡渣,眉毛也多了几束散乱的杂毛。
木子洋:谢了。
林槭杪我先走了。
我起身,用手抚平了刚刚坐过的床单,背后身子的时候,忽然很想哭出来。
木子洋:我不会杀我的儿子的。李家涛是我拿命也要保护的人,包括你。
我没有回头继续听他讲下去,而是轻轻打开了门,又悄然无息地关上了它。就当我没来过吧,我曾经喜欢的人。
——
放下了我预先准备好的遗书,在清晨五点最后一声钟鸣的时候,我轻轻带上门,身上没有任何束缚,穿着曾经他送给我的白色长裙。
我知道有许许多多轻生的方式,但我选择了入海。冬季的北京,摸不到海,只有冻僵的花树。天气很冷,今天好像是2032年冬季最冷的一天,但身上单薄的长裙没有让我有一丝寒冷。
我已经买下去浙江的飞机票,再过几小时,我就能逃离现实,归入深海,任凭混沌的水将我浸润蒸腾。
我曾经将我的整颗心包裹起来赠予我爱的人,多少人曾在我生命中来了又还,而我也是这样。
直到我下了飞机,头上顶着蓝悠悠的天,放晴的暖阳温暖着我的肩头,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自然融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我所要记挂的人和事。妈病好了,木子洋也在接受治疗,灵超事业蓬勃,江槐找到了幸福,涛涛化为骨灰撒遍大江南北,身边的人都有了归宿……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辗转到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如今已经连物是人非都称不上了,我只晓得这片生养的我的地方,会成为我最后的天堂。我从来带不走任何东西,我也不会留下些什么,如果要留,那就留回忆吧。
我对着公交车站上玻璃中的我自言自语,手机自上飞机到现在还未开机。
林槭杪致我爱的人:
林槭杪这斑驳陆离的世界上,芸芸众生中,很幸运遇到你们,余生但愿你们晴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你们身边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到哪里,我的灵魂会不会指引着回到这儿再看看你们。
林槭杪我将独自沉在水底,心脏已经支离破碎,无法再奢求有人陪伴。这个世界少了我依然运转,太阳还会东升西落,山河湖泊循环不息……
林槭杪我亲爱的母亲,您大概是最让我牵肠挂肚的人,年少的轻狂让我和你产生隔阂,也愿您未来不要怨我留您一人。
林槭杪江木鬼,我最亲密的人,以后不在你身边,要照顾好自己,也要好好珍惜爱你的人。
林槭杪我最最最心疼的ONER,你们一定要好好走下去,未来繁花似锦,百艳缤纷。我知道这辈子欠了太多债,也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希望在某一天会出现一个比我更爱你们的人,替我完成我未完成的梦。
林槭杪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我喜欢着的人和事。谢谢你们所有人爱护我照顾我为我付出这么多,补不了的已经太多。
林槭杪我不能继续领略一番宇宙光景,不能陪你们走过春秋冬夏,不能一起梳妆打扮,不能一起打打闹闹,我不再有任何理由浪费这世界的一花一草,所以我选择了结自己。
林槭杪——林槭杪
我瞟了眼旁边便利店上挂着的钟,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二,我甚至可以清晰听到它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往顺时针方向缓慢运转,慢的悄无声息。
从这儿一直往东走,便是一片海,我顺大马路轧着过去。海一眼望去宽阔的紧,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使我一阵眼花缭乱。
乱石间,卷起惊涛拍岸,右侧有一道十丈高的石块,踏上去便能一览无余。我缓缓踩了上去,台阶下的海岸被涛水一次次打击,冲撞着我的心扉。这是家乡的海浪,这也是我们涛涛的名字来源。
林槭杪涛涛,想妈妈了没?
我对着十丈下的海水,一字一句地吐话,我的涛涛已经先一步沉入水底,现在我只是想追随他。
我深深呼了口气,海水蓝的闪闪发光,海岸的风吹起我的白裙,微微挽起的长发也在风中凌乱着,这是冬季的海风,印着暖阳,已经麻木到毫无寒意。
纵身一跃的那刻,我的耳边充斥着所有人都呼喊,我都充耳不闻。这十丈高,我仿佛漂浮在空中,许多往事勾着心弦。最先触碰冷冰冰的盐水的是我的衣裙,宛如仙裙般浮在水上摇摇欲坠,接着,我的头,脚,手,身体一丝丝浸润,头皮被凌冽的海水灌入,思绪在拼命抽离,像钟鼓击鸣的长夜无法安然自若。
冷水一寸寸渗入,光阴也一寸寸蹉跎着。
错过的一切如梦幻泡影,往我的身上侵蚀开来,见李振洋的第一眼,和李英超的第一次恋爱,体验过成为李振洋的枕边人,也曾独自一人在几万里外的维也纳承受痛苦。有错过,有支撑,有无奈,入海的那刻深深的怨恨转化为软糯的释然。
林槭杪幸福的人最不能感同身受的人就是这样的我们吧。
林槭杪我不是不想继续欢愉地活下去,我只是累了,想歇一歇。
林槭杪我承认自己没有勇气面对冷嘲热讽和油然而生的孤独。
林槭杪自那年和ONER揽上关系,有些故事开始就错了。
林槭杪我爱着的人,以后没有我也请好好的。
作者:特别巧的是,刚刚爆出韩星雪莉自杀死亡,不可思议之余有很多怅然的难过。
作者:至此,全篇完。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番外会在近期发布。
作者:这里是马丹阳,愿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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