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见寒·烈火

想来也是蹊跷，这相隔八年，再访北京也是初来乍到的头一遭，怎的还有男子将涛涛接走了去？

我心头一急，隐隐察觉不对劲的地方。加快了步子朝涛涛那所光明小学奔去。

晚九点的光景，校区外路灯晃着眼，街上再没有其他人挪动。我看了眼学校门口的保安室，还有些许光亮，提起步子去询问，也毫无思绪。

林槭杪保安大叔，你下午有没有见着个一年级小男孩，清瘦一些，被一个男人接走了。

我知道我问了也是徒劳，这样普普通通的学校，清瘦的一年级男孩多的数不胜数。

保安大叔：啊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大叔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我只好作罢。

走出学校几步米远，心里越是堵得慌，这样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孩儿，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被拐了去，到穷得叮当响的山沟沟里卖做苦力？

可是我们家涛涛，这么瘦，这么乖，怎么让人家瞧了去……

徘徊在小学门口的街道，落叶款款下沉，旋到我的唇瓣上，我轻轻捏起来，是一片心的形态。

林槭杪我就不该带着涛涛回来!

我赌气般丢掉那片叶子，好像忽然多了份稚气，像在耍小孩子脾气，又闷闷地蹲下身子抓地上的落叶，再揉作一团扔掉。

林槭杪对了，我要报警!

林槭杪报了警就能找到的!

我一边发出声音安慰自己，一边很快从呢大衣兜里掏出手机。1……1……0

林槭杪喂，是警察吗？

警察：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边是一个镇定的男声，听到声音我的心也安定了些。

林槭杪我想找我儿子，下午放学后被陌生男子接走，还没回来……

警察：是今天下午吗？

警察：emmmm不好意思，我们警厅是要满24小时才能报失踪的。

林槭杪不行啊他才一年级，你们帮忙找找看吧！

我更着急了，24小时后不知涛涛会发生些什么恐怖的事。我不敢往下想，只能奋力催促他们。

警察：那这样好吧，你先来我们警厅等情况。

挂下手机，我拦了辆出租车去警厅，当晚值班的人不多，接待我的那个人看上去老老实实。

林槭杪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儿子啊！

警察2：当然，我们警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接待我的那名警察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身后走来的那位声音很熟悉，应该是刚与我通电话的，他倒是皱着眉头。

警察：不好说，前些年拐卖孩子的案例在这一带不少见。

警察：不过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请你也让你的家人时刻注意情况。

我的心沉了一半，内心的躁动让我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涛涛，甚至将今晚姚弛他们的事抛之脑后，甚至没能想起为何发布会后的夜宵之约还没人联系我。

这一夜，我躺在警厅的长塌上睡过去了，早上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打在眯开的一小条缝隙上，眼睛很不舒服。

揉了揉眼，再一睁眼时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看一眼手机，凌晨五点半，身上还盖着半条不算厚的毛毯。警厅的暖气倒是很温暖，几个值班警长正安心趴在桌子上轻轻打鼾。

警察3：报告!左街35号废弃工厂有情况!

来的人说话句句透着凛冽，是一位冷面警官。他的声音伴着我的心情一起颤了起来。

警察们陆陆续续起身，飞快穿戴整齐准备启程。

警察：是什么情况？

警察3：报告!据路人所见昨夜有火情!

警察：出发!

听到有火情，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一双眼睛不容置喙。

林槭杪警官等等，我也想去看看。

他打量了一下我，歪了歪眼，双眸里充满疑惑。

警察：你是昨晚那个找儿子的？走吧。

我很快跟了上去，好像有一条线引着我去那边。

——

警车速度很快，再加上北京冬季的大清晨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晨跑大爷和赶着打扫马路的环卫工人。

左街35号的废弃工厂很快到了，我随他们下了车，他们速度很迅猛，我也不由得加紧了步伐。

刚接近这儿，就有一股刺鼻的烟熏味弥散开来，还带着陈旧的金属锈味，难闻得不行。我捏着鼻子稍稍往里走了些。

警察：哎！醒醒!醒醒!

凑着声音朝里看，是一面锈迹斑斑的铁门，棕红色夹杂着鸡黄色，顺着门沿往下，很难看到地上还瘫着个人。

那人被警察的声音给琢磨醒了，眯着眼四处看。

木子洋：谁啊～

我这才看清，那人居然是木子洋!

警察：里面什么情况啊？

警察对木子洋威逼利诱，可他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倒是东撇西撇看到了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我。

木子洋：哎小妹？你怎么在这儿？

林槭杪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昨夜发布会结束不应该夜宵去了吗，即使酒过三巡也不可能瞎跑到这鬼地方吧。

谁知木子洋也开始左右环顾，一脸懵逼的样子。

木子洋：对啊，这什么鬼地方？

说着，木子洋立刻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

木子洋：咦，这么脏!

警察：你是木子洋吧？歌手？

木子洋：yessir!

警察：那请你配合我们调查吧。

警察们用力拉开了这道破败的铁门使所有人能够进入，屋子里传来更恶臭的气味，一瞬间烟熏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木子洋：这什么地方啊这么臭。

木子洋捂着鼻子，还做出呕吐的动作。

林槭杪要出去快出去，别在这儿添乱。

我嫌弃地看了看木子洋，又一阵难闻的味道吸入鼻腔，木子洋伸手帮我捂住了鼻子。

木子洋：我得陪着小妹啊～

警察：2号3号做记录，这里有一具男孩尸体。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瞪大了瞳孔，脑子里仿佛贯入晴天霹雳，也不顾什么气味，就这么奋不顾身冲了过去。

警察：身体已被全部烧焦，无法辨认身份。

我看着地上已经被火烧的体无完肤的身躯，有一种强烈的冲击感，好像在提示我，那是我的涛涛。

衣服!看衣服!

顺着支离破碎的脸，往下看，脖子处依稀有衣领的印记，粘稠的红色液体粘连着，再往下看，在他的胸口位置，有光明小学校服的标志!腥红的血迹沾染在微微凸起的学校标志上，即使衣服的其他部分已经消逝殆尽，这块标志让我一眼就认出来。

我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是涛涛。没错就是我的儿子。

我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现在的感受，只是紧紧地抱着那具冷冰冰的尸体，颤抖的手触摸着他。没有多少人是会在火灾中被活活烧死的，他们基本都是因为烟熏。是什么能力让涛涛无法逃脱出来，在熊熊大火中丧生。

警察：李振洋，我现在有权以纵火嫌疑犯的身份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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