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自己躺在医院的临时病床,手里输着液,周围的白大褂和护士不断东跑西跑,忙碌的紧,没有人注意到狂奔着的我。
脚上硌脚的高跟鞋被磨开,索性丢了鞋,奔向妈的病房。
进去时,妈正双眼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相册,见我来,抹了抹眼睛,对我笑。
妈:槭杪,我想回老家了。
林槭杪妈,你病还没治好呢!
我哭着对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亲切笑脸说
妈:槭杪,妈很久没看到过外面的蓝天白云了,咱老家山清水秀,我想看看它们。
我哭得停不下来。
妈:妈也老了,还好这辈子最大的牵挂也就是你现在有了好归宿,妈不遗憾了,妈就想回老家看看门前的马兰花开了没,嘎吱椅是不是又落了灰,还有你爸的墓地是不是又长了草...
来北京这么久,妈一直待在医院药水味扑鼻的病房,到后来都久闻不知其臭了,可这天气倒也从没清澈过,蓝天不蓝,白云不白,阳光也是那么奢侈。
林槭杪好,我们回家。
出了病房,我便回家整理行李。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木子洋了,我几乎是本能般拨通了电话。
林槭杪洋哥,妈晚期了。
木子洋:怎么会这样?
木子洋:那伯母,现在还好吗?
林槭杪她说她想回老家了。
木子洋:我来接你。
不等我拒绝,木子洋已经挂了电话。
——
木子洋:导演,我可以请个假吗?
施展导演:去哪?
木子洋:回北京。
施展导演:回北京干嘛?
导演显然被吓了一跳,这次的电影前前后后准备了很久才请到这么多人推掉行程一起拍戏,这少一个人,虽然是配角,但也很不方便啊。
导演犹豫了。
木子洋:导演,可以先把我的部分留到我回来拍吗?先拍别人的吧。急事不能耽搁。
导演面露难色地看向TBT他们,整场电影木子洋台词确实不多,但出场却是相当频繁。除去他出场的,剩下基本都是谢遥的部分。
谢遥:我不同意。木子洋一走,我不得白天黑夜一直拍下去啊。
谢遥冷哼着说,手里摆弄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器,连头都没抬。
卜凡:谢遥你别欺人太甚!
卜凡看不下去了,指着他说。
谢遥:那你替我演?
卜凡:我...
卜凡一时没了声音。
木子洋挡住卜凡,低声下气地对谢遥说
木子洋:谢遥,我真的有急事,去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木子洋:算我求你了。
全场都盯着谢遥的反应,导演也开始哀求谢遥,宇安扯着谢遥的衣角,对于眼前的男人他有说不出的亲切,这个男人却毫不改色,绝口不应。
施展导演:子洋,你看这,缓缓行吗?
木子洋低着头,思索着什么,不语。
其实导演也看出了谢遥的故意为之,只是谢遥是剧组好不容易请来的当红花旦,确实不好惹。
木子洋:导演,这剧我退出。
卜凡:你说什么呢洋哥!
岳岳:洋洋,别太冲动。
岳岳拉着木子洋往人少的地方跑,谢遥玩味地在远处看着三人。
岳岳:洋洋,秦姐为了让我们能熬出头才接了这电影。现在公司股价大跌,你要是现在退出,我们可连违约金都填不上了。
木子洋抬头,一个字一个字冰冷地说
木子洋:槭杪的妈胃癌晚期了。
岳岳:什么?
卜凡:什么?
岳岳: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木子洋:槭杪说伯母想回老家了,胃癌晚期的人不适合坐飞机,我就想着能不能自驾回来...
卜凡:你疯了?这要开多久?到时候剧组这边还会等你?
木子洋:所以我想退出,反正我们也是给人做配,低声下气的算什么男人!
岳岳:可是洋洋,咱惹不起这个TBT,他们既然要求我们来演,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要陪下去。
卜凡:老岳你也是,早上那个谢遥就这么对你,我都看出来了,人就是故意的!
卜凡咋了口舌,朝远处看着这边的谢遥吐过去。
飞超:那个卜什么凡!下一场我的打戏,你给我做替身!
卜凡:欺人太甚!
卜凡冲着那边猛喊一句。
孙孙:哟,带刀侍卫不想演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听的木子洋牙痒痒,可他愣是咽下了这口气,三人最终还是走回了人群中。
导演在TBT看不到的地方搭着木子洋的肩,呼着气安抚他的情绪,好让他回归拍戏的状态。
与木子洋通完电话后,我隐隐觉得惴惴不安,但也不敢多想,整理完行李后挤着下班高峰期的地铁回到医院,再为妈打点完东西,置办完离院手续,天已经黑下来了。
木子洋:我现在在机场了,晚上十点左右上飞机。
林槭杪这么快?好,那我和妈在这边等你。
我不知道木子洋是怎么在剧组脱身的,但眼下妈的病显然更让我费心,我也没再多问。
——
木子洋视角
木子洋:现在伯母正需要我,我作为女婿应该在她们需要我的时候挺身而出。
木子洋白天异常的认真,他一遍遍过了台词,积极要求导演先拍摄他的场次,演技自然到无人看穿。
剧组吃饭时木子洋仍独自一人抱头背着剧本,对着眼前的河水对台词。
木子洋:今晚我就回北京,剧组这边我明天给他们解释。
木子洋像是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了一通后,心情舒畅了些,在大伙准备收碗筷的时候又跑去要了满满一碗盒饭,就着干瘪的冷菜,大口大口吃起来,眼神自始未离开过饭,毫无表情,仿佛这只是他的一项任务。
到了晚上七点,虽然是夏季,天色已经转黑,西边还有最后一抹红,暗暗淡淡的,似乎一会儿就会被黑夜吞噬。木子洋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离开的。
他没有专车,也没有携带行李,趁着夜色,导演还在数落卜凡不自然的打戏,TBT还在摆弄拙劣的演技。
木子洋早在白天就盘算好了一切,他悄悄定好了机票,努力安抚了队员的情绪,却唯独没有沉下自己的心。这一天,人看似认真,心却一直悬着,在遥远的北京,有个女人需要他...
——
返回我的视角
考虑到木子洋到达还要一段时间,我和妈放心地睡下了。这些日子里,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心的睡下了。
妈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吟
妈:槭杪,小洋对你挺好的,妈知道你心里对他还有芥蒂,这么久了该放下了,妈希望你真正开心。
林槭杪我知道,妈。洋哥对我很好。
林槭杪可感情这事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不得不承认,灵超在我心里依然存有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个男孩儿,为了我改变了很多,也是为了我,不惜去了英国。这些都是后来的我慢慢知道的。
妈睡着了,搂着我的腰,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有说不出的心酸。
为了妈,我又何尝没有改变很多呢?
浙江到北京的飞机大概是两小时,午夜的时候木子洋下了飞机,机场寥寥无几的人让他的心越发沉。
为了不打扰我睡觉,他一个人默不吭声地开了房门,垫着脚一步步上了台阶,而我又恰恰被这怪异的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吵醒。我了解他的脚步声,是拖沓的两步一“哒”,触到地面还会发出“噔”的一声小调,很好认。我注意到他在我房门前停留了一下,似乎想推开未锁的木门,但最终又拖着脚步声走远了,进了对面的他的房间。
第二天我是被隔壁的通话声吵醒的,我分明听到木子洋刻意压低的嗓音以及对方急躁不安的声音,虽然他未开免提,可对方尖锐的声音依然让我提起一口气。
木子洋: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会回来。剧组这边有任何损失我会承担。
谢遥:不是你能不能承担的问题,现在哥几个都等你一个人开拍你知道伐?昨天你着急拍的那几个镜我看过了,全部重拍!
林槭杪凭什么!
我推开木子洋的房门,一把夺走他的手机,对着那边一顿乱吼。我不知道木子洋这么擅自离开剧组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损失,我只知道电话那头是个讨人厌的角色。
我挂断了电话,木子洋惊讶地看着我,接着揉了揉我的头,宠溺着说
木子洋:怎么醒这么早,是被我吵醒的吗?
林槭杪洋哥,你说实话,你是一个人偷偷跑来的是吗?
我一脸认真地质问他,他错愕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林槭杪李振洋你疯了吗?
木子洋:为了你我愿意疯。
木子洋突如其来的温热浸透了我,一瞬间我有些沉迷。
等妈醒后,我简单地准备了些早饭,饭后,我们装整了行李,出发了。
从北京自驾到浙江,全程近1300千米,大约需要16小时,但一路上木子洋没打过一个吨,昨晚凌晨才入睡的他,清晨被谢遥一个野蛮的电话叫醒,大概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吧。我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但坐在副驾驶上的我却时不时打着哈气。
木子洋:小妹,你先睡会儿吧,我尽量中途不停车,很快就能回到你老家。
林槭杪嗯
我很有安全感地在他旁边睡了,他的车开的很稳当,收音机里播着月之迷宫(Piano《水果篮子》),纯音乐的纯粹与恬静让我不自觉做起一个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木子洋摇了摇我,将我的保险带解开,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木子洋:到了,小妹。
我抬头看了看,已经是深夜了。我先前从不知道原来北京自驾到浙江是可以在一天里办到的,可眼前也确实是老家,即使再黑,我也不可能不认识离开了三年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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