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人到底是谁？

似是有风飞过，一片樱花的花瓣在少女的掌心乖巧的躺着，身后之人没有动静，只是看着月下泠的背影。

【如果没有你，我们不会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活得很好！虚妄，你知道吗？你配不上我的母亲。】

男人被少女的话激怒，攥紧拳头，冷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不你也下去陪你那些可笑的族人吧！】

和愤怒的虚妄不一样，月下泠始终安安静静，就连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这样的月下泠，没有人看见过，她一直都是温柔的，一直都是微笑着用那双眼睛看着你。

水幕上的她，神色淡然，眼神冷漠，没有一点曾经的模样，千寻的心脏被一双大手无形地紧紧攥住。

少女没有反抗男人的攻击，似乎在用语言激怒他。

无脸男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呢喃道：“这是为什么？阿月为什么不反击？”

白龙的手攥得很紧，整个手都在微微颤抖。

少女又一次被攻击，吐出一口鲜血，她并不在乎，看着来到她面前的男人，虚妄嘲笑道：【怎么？小魔女没有上次的勇气了？没有和我对打的能力了？还是……】

男人一把扯过少女的头发，恶狠狠地道：【因为没有悠帮你，你就没有能耐了？】

少女咳嗽了几声，痛到皱眉，【你没有资格提她……你不配……咳咳咳咳咳咳——】

千寻看见月下泠这幅模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道：“为什么不打他！！你是笨蛋吗？！”

水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月下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看着男人，冷冷地道：【你难道不记得……就是你，亲手杀了她吗？就在十五年前！】

话音落下，像是终于将一切拼图都拼成了一副完美的图片，白龙震惊地道：“十五年前……是那一次……”

是他第一次在琥珀川前，见到了那个小心翼翼又带着期待和恳求的小姑娘，就是因为水幕上所说的事，让她离开了神隐，来到了人类世界。

【闭嘴！你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十五年前也才五岁，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悠？你又凭什么说是我杀了她！】男人的声音冰冷，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月下泠被掐住脖子，依旧在讽刺他，【我就是知道。就算你没有杀她，难道诅咒不是你下的吗？难道你就没有动过一点想要杀她的念头吗？！】

【别自欺欺人了，虚妄，你恨过我的母亲吧，因为恨，所有才会施下让月下族的魔力被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吸食干净吧！】

少女笑了，不似以前的温柔，她笑得肆意自信，道：【你恨他，刚好，她也恨你。】

男人死死盯着月下泠，没有在动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的眼睛和悠那么像？！】

男人质问着，少女却狠狠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月下泠笑得张扬，眼底是恨，是怨，也是不愿解脱的执念。

男人明显愣住了，月下泠笑着，却含着泪水，道：【你觉得我是谁的孩子呢？】

少女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下一刻，她狠狠地道：【我是月下悠的女儿 ，只是她的女儿，她恨你，我比她更恨你！！】

少女疯了一样将匕首拨出又刺进男人的心口。

【痛吗？妈妈死的那一刻，我比你更痛！】

白皙的手染上鲜红的血，少女拔出匕首想要再刺进男人心口，却被捏住了手，她看见男人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没有犹豫，用另外一只手，接过匕首，刺进了男人的心口，她的眼睛里是绝望，是哀痛，是怨恨，是遗憾，明明落下了眼泪，笑得却肆意而张扬。

【你怕死吗？】

【我不怕哦……十二年的时间，忘记了所有人，我和她重逢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一年……我还没来得及带她去看漫天飞舞的白雪……】

【真可惜啊……为什么你不能死呢？不过，生不如死的感觉，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永别了……】

【父亲大人。】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沉默了，最后的话语，就像另外一把匕首刺进了男人的心。

杀人，诛心。

少女凄美的笑容死死地印在了他们的心中，白龙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离别之前，他喜欢的人还遭受如此痛苦。

【真好啊……】男人轻声呢喃，想要去摸少女的脸，却被她拍开手。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月下泠厌恶地道。

虚妄抱住了想要再给他一刀的少女，说道：【对不起，不要哭，好吗？】

少女愣住，没有挣扎，看向天空，嘴角含笑，道：【一起死吧。】

千寻难以置信，她呆呆地看着抱紧了月下泠的虚妄，“他在做什么……愧疚吗？感觉自己要死了，所以想要弥补吗？”

无脸男看着男人的眼神从冰冷无情的怒，到抱紧少女时难以隐藏的心疼，他指着虚妄的眼睛，说道：“千寻，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千寻看向虚妄，愣愣地看着那双眼睛，是温暖的，不是冰冷的，她像是觉得有些不可能，张了张嘴，片刻，哑声道——

“难不成还能有两个人在使用这个男人的身体吗？！还是说是双重人格？！这太荒谬了！！绝对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她的姐姐，杀的人是心疼她的父亲，还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那双眼睛里的感情，那满是心疼和难过的眼神，那个执着于仇恨的少女，一点都没有看见，也再没有机会看见了。

【为月下之名，禁锢之地，现！为我身魔力为祭，封印！】

【我，月下泠，月下族最后的魔女，诅咒你，虚妄，生生世世，永囚于月都之下，永不见天日！】

【日日夜夜看着自己用失所爱，永永远远受烈火焚烧，刀剑穿心之痛！！】

【我要你一次一次看着自己失去一切！我要你一遍一遍挣扎在痛苦中！！】

男人没有挣扎，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呢喃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就如你所愿。】

他看向远方，看着圣塔，看着圣塔的顶端，没人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不舍和留恋。

魔法阵的光芒将父女二人一点一点吞噬，消失在这座再无一人的月下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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