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春宫,除了女孩低低啜泣的声音,只听得安静一片。宫中服侍的太监宫女都死死的垂下了头,轻声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各嫔妃来了七七八八,都按照位份规规矩矩的在殿内跪着。
妾便是妾,皇家妾也莫过如此。月霰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在慧贵妃和娴贵妃的身后随着跪了下来,仔细观察寝殿内的动静。
那女孩正是富察皇后所出的和敬公主,名为爱新觉罗·璟瑟,行三,雍正九年生人,如今已经是八岁的总角孩童了。她小小年纪,便继承了富察皇后的端庄和美貌,长的玉雪可爱。如今正伏在皇后寝殿的榻上哭个不停,瞧着倒是可怜的紧。
乾隆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虽对皇后的所作所为嫌恶万分,但这位嫡出的公主倒也是十分疼爱,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和嘶哑的声音,忍不住走斤近温声安慰道:“别担心,你皇额娘病了,朕让太医给她看诊熬药,想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太后派来的福珈站在一侧,她嘴角扯出一丝笑也附和道:”是啊,太后派奴婢来时也曾说,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自会好起来的。公主万万要保管好自己的身子,免得皇后醒来要担心。“
和敬公主猛地抬起了头看了眼乾隆后,又将目光转向福珈,眼中带了不少愤恨:“有福之人?皇阿玛,皇额娘为何而病?玫贵人是乐伎出身,这么低贱的人哪来的胆子背后议论皇后?兄长又是为何会被寝殿里莫名的芦苇害了命?皇额娘身为中宫皇后,如此尊贵却屡屡因嫔妃暗害被禁足,皇祖母本该颐养天年,却代她掌管六宫事宜这么久,查不出兄长被害真相,甚至纵容后宫众人竟敢随意欺辱我皇额娘,难道不是皇祖母她越权专横,管理无能的缘故?”
如今惊天骇俗的话被和敬公主当着众人面捅到跟前,乾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在原地。
外殿跪着的嫔妃们背挺得虽直,头都低低的垂着,一个个都置若罔闻。
月霰心中忍不住感叹起这位公主的大胆,想必是有人在她面前提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义愤填膺,怨气颇深。
福珈偷偷瞧了眼乾隆的反应,心中暗道不好,面上却从容地解释起来:“和敬公主,您是皇上嫡出的公主,平日金尊玉贵的养着,皇上太后关心着,皇后娘娘娇宠着,便是连高位分的主子娘娘的教导您不理会也是理所当然。可玫贵人若有过错只可有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处罚便是,到底名分上是您的庶母,怎可言论低贱与否呢?至于端慧皇太子殿内有芦苇,此事皇上太后都已经着人去查了,因涉及之人太多,自要多些时日。您方才这番言论,是指责太后和皇上都有无能之嫌吗?”
“况且,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太后出于无奈才接管后宫。此事还是皇上的亲口谕旨,和敬公主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所不满吗?”
福珈不愧是宫里最值得太后信赖的的姑姑了。最是听不得和敬公主对太后有一丝不满与诋毁,也不愿意看到太后被乾隆疑心猜忌,所以一出言就是指出公主对祖母不孝,对父君不敬。字字珠玑,直击要害。
和敬公主毕竟年幼,虽懂得了不少事,但论起嘴上功夫,却是远远不如浸淫深宫许久的福迦姑姑。闻言,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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