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宫变,
是时为锦衣卫统领的鹤如期一力拱卫十二岁的幼太子,
一手持剑开路,
另一手拎猫似的提着越长明的后颈领,生生把他安上王座。
说忠,这是忠君报国
说佞,这是狼子野心。
九千岁这一虚爵,为的是明升暗降,
架空实权,
可这五年来,鹤如期像一把利剑,
以狠厉手段荡平各方势力,
手上的权力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行事越发肆无忌惮,放纵恣睢。
越长明将锦衣卫的掌管权拿走,他就一手建立西厂
最终,九千岁变成一个遮天蔽日的阴影,
笼罩在南国上空。
原有的复杂党派,前所未有地团结一心,皆以攻讦鹤如期为乐。
每天数这么多遍鹤如期的罪状,
越长明见了折子头痛,实属正常。
见了鹤如期牢牢被压制,心有不甘,更加正常
……
……
……
香炉里细细的烟雾慢慢攀升,季拂衣看书不知不觉到了下午。
被窗棂割碎的光投在木隔栅上,
错落向下,慢慢变成了浓艳的橙黄。
她不喜喧闹 红袖阁忽而变得空旷而安静,
季拂衣觉得有些发倦,脑子里昏沉沉的。
蔷儿来给季拂衣添水,低声说
蔷儿:娘娘仔细眼睛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绵软过,
季拂衣禁不住奇怪地看她一眼,蔷儿的眼帘垂着,看不清眼睛是睁是闭。
季拂衣你……你怎么了?
下一刻,膝上一热,季拂衣低头一看,
蔷儿的手垂着,手里的壶嘴儿早移了位,
全浇在她腿上了。
季拂衣理应跳开,可是不知怎么,
身上使不出力气,只得拼命夺下了蔷儿手里的壶。
蔷儿的身子晃了晃,疲软地倒在了地上,
脑袋靠着她的腿,竟打起鼾来。
她看见架子上的鸟儿左摇右晃地走在杆上,
浑似喝醉了,同时觉得眼皮渐沉,
眨眼变得更又涩又难,就这么支着脸,
坐在桌前阖上了眼睛。
屋里异香盈满,桌下不知何时立了一双绣银线的长靴。
一只苍白的手,
慢慢地从猩红袖口中伸出,
从她面前的案头堆满的书册子里随便抽了一本,单手翻开了看。
半晌,他发出一声轻嗤。
黄鹂儿哀鸣一声,
他蓦然回头去,眼神锐利。
食指与拇指一把捏住鸟颈,
翅膀无力地拍动起来,
他松开手,于上利落地摘下一片羽毛,
鸟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眼半眯,就像哑了的病鸡。
那片羽毛在他指尖随便地一吹,
慢条斯理地旋过身,靠近了桌子。
季拂衣还坐在案前睡着,
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影,两片唇如初绽的花瓣,诱人采撷。
他撑着案台,慢慢俯下身子,睫毛垂下去,又慢慢抬起来,目光冷淡地端详。
这样近,两张脸差一点就能相碰。他却已直起腰,倚着桌子,
掀开那一摞书,翻一翻前面写过的字,这么多年,字都没变。
他一目十行,一本一本快速地看完,堆到她放好的那一摞上面去。
屋里很安静,香料燃着,细细两缕,
慢慢消失在空中,从窗外传来树下宫女踢毽子的玩闹声,并着有气无力的蝉鸣。
他的目光在桌上逡巡一周,
落在左边桌角上孤零零的一本,放得太远,半个身子都掉了出去。
捡过来顺手一翻,一张陌生女孩的小像露出来,
季家求皇帝赐婚,满朝文武不选,要嫁九千岁鹤如期。
他顿了一下,目光微转,落回季拂衣脸上去。
手背撑着的那一张白皙柔美的脸,
毫不设防,宛如一座玉雕的神女像。今年该满十七了吧?
只是睡着的,软的热的,轻轻的呼吸起伏和微颤的睫毛,便使得神像破碎开,
变成了一汪诱人又烫人的水。
他看了她一眼,把画儿按在楠木案台上,垂下眼,笔尖轻佻地点在纸上,
鹤如期:准了
玩儿似的慢慢写了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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