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啪嗒啪嗒的落在棋盘上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正在和自己下棋的女子时不时蹙眉思索的模样
在阳光下看起来尤为可爱。但如果走进细看这棋局就会发现
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下的都实在放飞自我,那样随心所欲的风格,
实在不像经过仔细斟酌之后才落的子。
——实际上皱眉的时候只是在烦恼她最爱的赤金青石足链遗失而已
流光溢彩又不失蕴藉华美,可是陛下专门为她戴上的呢。
高不可攀的帝王带着平时没有的几分慵懒语气戏谑着,轻轻为她挂上了扣子。
至于为什么会丢失,丢失在哪里
她可一点也不知道哦——
……
……
曾经学的痛苦不堪的围棋,终于沦落成打发时间的游戏。
棋局过半,季拂衣正想着下一步放哪,懒洋洋的伸手去拿棋子,突然感受到了几分目光
太过突然,
季拂衣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越长明
女子本是百无聊赖的,可看见了他,便手一抖,刚刚捏起来的黑子啪嗒从指尖掉下去
无辜的在棋盘上滚了两圈,带着被毁的棋局一路摔在地上。
她茫然的张张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意识到整座宫殿理论上都是对方的。
于是季拂衣眨了眨眼睛,几句话在舌尖滚了两圈,还是选择闭上嘴巴。
女子似乎觉得自己一声不吭,实在是很正常的表现。
应该没有多少人能在现在的他面前,神情自然又流畅的说话吧。
不过越长明有些不高兴,他把这归结于自己几日没有来红袖阁的缘故。
发点小脾气也不是不能忍,自诩还是仁慈的帝王淡淡想着。
越长明:你在下棋?
结果还是越长明打破了寂静。青年的声音极轻也极冷,眼睫微微垂下
半掩住墨色的眼眸。
就像真的是偶然出现在那里,语气平静又冷淡的随口一问。
但随口一问这种事出现在越长明身上,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季拂衣……只是随便摆一下
女子呐呐的回答着,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季拂衣尽量拿捏了一下那种面对不熟悉的人的口吻,抿了抿嘴唇,让自己显得局促一些。
越长明:觉得无聊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越长明自己都觉得奇怪。如果不是因为无聊,
她这样年纪,豆蔻年华,怎么会躲在房间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季拂衣不会呀
可是她故意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这么回答道,
季拂衣我觉得这里很好玩
撒谎。
越长明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眼里的小心翼翼,实在刺眼的要命。
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那些不会显得太过刻意,又能让对方放松的话。
他的本意是冷落季拂衣几天的,可这是因为她太爱撒娇痴缠,
如今人家委委屈屈的保持礼数,越长明依然百般不适
明明可以拂袖而去又莫名不忍。
让她误会岂不是要更惶恐?
他原本就面无表情,这种时候看起来倒是不明显。从季拂衣的角度来看,越长明只是沉默了几秒,才语气冷淡的回答自己
还特别冷淡,反正都是不太开心就对了。
越长明:朕来陪你下
简短的两句对话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幸运的是越长明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一点点的失礼,
他看看女子,抢先一步弯下腰,将落在地上的那枚黑子捡起来。
墨色的棋子,映衬的捏住它的手指越发白皙。
越长明将棋子放进竹藤编的棋盒里,淡淡的扫了眼棋盘上乱糟糟的局面
越长明:来一局吧
季拂衣点了头答应下来,伸出手去把棋子收进棋盒里。
啪嗒。
啪嗒。
啪嗒。
她咬着嘴唇,脸上表现出来的局促不安被苦恼代替了,他全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笑。
……
……
而门外
青年模样的修士就站在那里,
身着一袭白袍,雪白的发用乌木冠整整齐齐的绾住,
翡翠:国师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那种全身上下不染半点尘埃、冷淡而又疏离的样子,实在令人自相惭愧,不敢接近
均离:偶然路过
他转身离开
假装没有发觉。
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唯有一点苦涩。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苦涩,随着这些隐晦的念头,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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