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下了两天的雨停了,舒元一走出考场就闻到了雨后泥土的芬芳。在考场外等她的不再是顾妈妈和顾熠,反而是她的亲妈,舒元受宠若惊之余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这半个月住在顾家是外公故意支开她;舒元知道外公过去半年经常身体不适,她也一直劝外公上医院看看。在外婆离开后的日子里,舒元对“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外公身上的精气神仿佛被外婆带走了,一天比一天更凋零落寞。在舒元情窦初开的时候,她见到了爱情最好的模样,也认知到了时间的无情和残酷,时间不会为谁停留,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
舒元以为,外公有听她话看医生,没想到外公只是在敷衍她。更没想到的是,外公被确诊癌症晚期,上一刻还因为中考结束感到轻松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渊。
外公生命的沙漏里还有多少剩余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在这最后的时光里,老人一边珍惜着儿孙绕膝的安详时光,一边殚精竭虑为最放心不下的外孙女铺下一条康庄大道。一辈子很长,他虽然看不到他外孙女一生的路,但他世俗而现实地为外孙女留下足够的财产,哪怕最后一无所有也还有身外之物保命。
舒首席和季教授已经千疮百孔的婚姻,在外公的遗嘱被宣布后,碎成了渣。舒首席名下只有和季教授共有的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小房子,当然这个小房子其实不小,只是相对于舒家的家大业大来说,确实是不算什么。
其实遗产的分配比季教授以为的公正很多,上一秒季教授还在感叹老爷子一点都不“重男轻女”,毕竟在他们老家,出嫁的女儿是分不到任何财产的。下一秒,遗产的受益人让季教授脸迅速绿了,那“平均”分出来的一份,受益人是他的女儿,不是他的妻子。
舒首席无所谓,在她看来,给她女儿和给她是一样的。舒首席不缺钱花,不说她自己有工作有收入,光是家族信托基金每月拨给她的钱她就花不完,其他的琐事又有专业人士打理,费用走公司账。舒首席不明白丈夫的愤怒,她也不认为父亲这么做是在防着她的丈夫在和她的这段婚姻中获得更多好处,只要季教授还是她的丈夫,他的舒服日子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舒首席和季教授的婚姻以最不堪的方式收场:季教授带着第三者登堂入室,迅速击垮了舒首席所有的自信。一地碎片的冷寂和前一刻的激烈争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撕声竭底过后的舒首席不复优雅,一脸颓然两行清泪。舒元没有递上纸巾,而是把一份能证明她目前还是季教授唯一子女的文件翻开举到舒首席面前:小三的那个和她一样大的女儿和季教授没有血缘关系。
舒元用行动表明她的选择,她再也不姓“季”改随外公姓,名选自她的小名。
“哥哥,我要改姓,取什么名字好呢?”
“那还叫元元吧,就叫元元。”
在生命的最后一程,外公做这些事都没有瞒着舒元,而是带着她看,教她怎么处理。外公外婆对她宠爱非常但并没有让她活在真空里,人情往来都带着她,也教她料理俗事,舒首席的不韵世事是他们教育的失败,所以对外孙女的教育他们格外慎重。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舒元,表现出不属于那个年级的成熟和冷静,这份成熟和冷静里带着冷漠,这个冷漠来自于她和父母之间的生疏。
离婚的闹剧并没有那么快落幕,等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已经又到了一年持旧迎新时,没有外公的第一个春节来得悄无声息。离婚后的舒首席搬回老房子和舒元一起住,舅妈放心不下她们母女俩也常常过来照料,这才让家里偶尔有了点烟火气息。
那年的春节,顾熠和往年一样从背后拥住舒元,握住她握着仙女棒的手,在亮光点点里许下新年的愿望:“新的一年的每一天,妹妹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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