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交锋

我躺到被窝里，又打了几盘王者x耀，三胜两败，顿时觉得兴味索然。

我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熄了灯。

几乎在我熄灯的一刹那，我听见隔壁的门开了，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已经十一点半了，林维哲居然还没睡？

林维哲好像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打火的声音。

我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今天林维哲的异常，结合前些天他受伤住院，虽然刻意隐瞒了我，难道……

我打开灯，从被窝里爬起来，趿拉着拖鞋推开门。

“林维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城城？”林维哲手指里夹着香烟，一脸讶异地朝我的方向看来。

他戒烟很久了，果然是大事。

我看着他，“我已经都知道了，是谁做的？”

林维哲把烟掐灭，一脸严肃的样子，“你在说什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快去睡觉！”

“林维哲！”

我有些生气，他还是把我当小孩看，明明自己无法解决，也不愿意让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分担吗？

我就坐到他身边，顺手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右手还搭在他肩膀上，我认真地看着他，“爸。”

看看身上的外套又看看我，林维哲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语气很欣慰，“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呢？”我说。

“爸也不太清楚……”

在我的诱哄下，林维哲把艳照门的来龙去脉给我讲了个大概，当然他刻意省去了被人五花大绑和暴揍的环节，毕竟要保存女儿面前的颜面。

“爸！这群人是盯上你了！”

我有些焦急，“这事明显蓄谋已久，想叫你在z市混不下去，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了？”

林维哲沉默了，“没有。”

我突然想到一个月前的报警，“爸，你说会不会是晴天……”

林维哲又沉默了，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摸不着底，事情已经发生，林维哲的工作和名誉，就像在悬崖边上勒马，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可我们束手无策。

“其实……还没那么糟。”我想安慰林维哲，却发现出口的话苍白无力，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林维哲只把头偏了偏，侧脸隐没在暗处，叫人看不分明。

“城城，先去睡吧。”

我还想说什么，林维哲又说，语气很淡，有疲惫的味道，“听话。”

第二天林维哲没课，他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中午才起床。

十二点多的时候我也从房间里出来，上午打了好几盘游戏，揉揉酸痛的眼，我去卫生间洗了手。

打开冰箱，里面只剩小半包挂面和几瓶饮料和冰啤酒，没有肉，没有青菜，连鸡蛋都没有。

林维哲从卫生间出来，我给他打招呼，“爸。”

“爸，冰箱没货了。”我看着他。

林维哲笑了笑，“我去买，想吃什么？”

“普通面条就好，多买几包挂面，再买些肉和青菜回来。”

“好。”

我没想到的是，那天林维哲出门买菜，就再也没回来。

林维哲失踪了。

我去林维哲教学的大学找他，找他的同事，找他的学生，可是学院的人说，林维哲辞职了。

有人在学校看见他上了辆很普通的黑色轿车，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心就像被冰刀捅穿，血肉翻飞，又绝望又疼。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走出学校的，我想林维哲被绑票了，更说不定……他会死。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走到一家网吧，脸色破败就像灰白的一触就碎的落叶，我走进去，老板看到我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了？”

我终于回过神，对他苦笑一下，“没事，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真的没事吗？”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人。

我嗯了一声，此情此景，我虽依然抗拒无关人士的关心，却不得不承认，有人关心还蛮不错的。

虽然杯水车薪。

我想起了一个人，我就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她的号码。

刻入灵魂深处的执念，越是想痛恨越无法忘记。

“喂，城城。”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激烈地震颤了一下，我咽了口唾沫，“是我。”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奇怪？”

那边温柔中带着强势的嗓音让我差点控制不住泪崩，我咬着嘴唇，干嘛为这种毫无责任心自私自利的女人流泪，一点都不值。

我深吸一口气，“林维哲出事了。”

“怎么了。”那边似乎严肃了许多。

“他失踪了……”

……

挂断电话，屏幕上赫然显示聊天时长，三分钟。

“我不方便插手他的事。”

“没有事就挂了。”

这是她最后的话。

这个无情无义抛夫弃子的女人，终于在这个下午，把我对她的所有绮念，所有关于她的一丝期待，亲手毁了个干干净净。

我走到附近最近的商场，找到卫生间，躲在里面，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

不记得怎么回家的。

只记得我躺在沙发上，歪着头，眼泪都快要流干了，鼻子梗塞得快要窒息，地上摊了一地用过的纸。

手机噔地响了一声，我泪眼模糊地看过去。

我一下子睁大眼，从沙发上坐起身。

是林维哲的号，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下楼”。

我锁了门，拔了钥匙就哐哐哐跑到电梯口。

“你在哪？”我拨过去，电话却迟迟不通。

我不死心地重新回拨。

很快到了一楼，我下电梯，边回拨边下意识往前走。

“林城城。”

有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低沉嗓音传到耳朵里，我抬眼望去。

葱绿色数十厘米高的草坪尽头，停了一辆很漂亮的黑色商务车，刺眼的光线照过来，透过车窗，隐约能看到一个男人完美立体的侧脸。

注意到我的视线，男人落下车窗，慢慢把目光投过来，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笑。

我敢打赌这辈子我都忘不了那个笑容。

冷血，戏谑，残忍。

对弱小者的不屑一顾，或者猫玩耗子一样的卑鄙和疯狂。

向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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