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长的

我先买了菜，才去了一高。一高的保安大叔长得凶巴巴的，脸也很臭，说话却还客气。

我开口问了一句，大叔就让我进保安室坐着了，他自己也坐下，闭上眼开始听收音机。

“你这么年轻，你是学生的姐姐？”

“是。”我回。

“哦。”

保安大叔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睁开眼，“你打电话，让那学生提前办好离校，他们九点多才下课，要不最后耽误。”

“没事的，他不住校。”我说。

天慢慢黑了，成片星子从夜幕里悄悄冒出头，月牙发着微弱的光，不远处，几栋教学楼灯火通明，食堂也亮着光。

校门不远处的草丛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声，又好像有人喊疼。

收音机的说书早就停了，保安大叔睁开眼，抓起警棍就走了出去。

我也跟出去，黑暗中我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少年，正扒拉着墙要翻过去。

“老头来了！快跑！”

“那韵哥呢？”

“不管了，韵哥都出去了……”

保安大叔抡起警棍打到那两个慌忙逃窜的黑影身上，把那俩小子打得边躲边嗷嗷叫。

“丁一，罗绍文，我听出来是你们了！还敢躲？”

墙外传来一声低呼，“丁一！绍儿！”

保安大叔就停了下来，边低喝边提着警棍往回走。

“葛天韵是不是在外面？这些臭小子，交那么贵学费，你爸妈就让你在这混日子的？”

“我告诉你们，我今天非亲手逮住你们仨，再把你们逃课的事告诉赵老师！”

“韵哥，老头儿发现了，快跑！”

其中一个少年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和另一个少年风一样跑掉了。

我就先回了保安室，过了一会，我听见保安大叔沉重的脚步声，他骂骂咧咧地推门进来了。

屋里闷，我有些想出去转转，就和大叔打了招呼，登记了一下。

天早已经全黑了，路两边的灯亮了起来，照的道路亮如白昼。

我听见墙头一点细微的声响，就开了手电筒，想走过去瞧一瞧。

刚好遇上一穿一身运动服的男孩从墙上跳下来，他蹲着，用手挡着脸，强光照射下，他的眼睛猫一样眯了起来。

“谁啊。”

我一愣，拔腿就跑。

那男孩也很快追了上来，他跑得很快，我听见风声离我越来越近。

男孩抓住我的胳膊，强迫我转过头，路灯下，他看着我的脸，突然冒出一句，“你跑什么啊。”

我皱起眉头，“这位小兄弟，我不想惹事，请你松开。”

“莫名其妙。”

男孩说，松开我的胳膊，又把我上下扫视一遍，“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不是。”

我自顾自往前走，不想再搭理他，这个葛天韵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我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的好。

“喂！”

没想到还是在食堂撞见了，我本来想买点零嘴，防止旷凡下了晚自习饿肚子的。

葛天韵远远地看见了我，嘴角贱贱地弯起来，那是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换了一条路往外走，怀里抱着装着两袋薯片两盒饼干两瓶蓝莓味饮料的塑料袋。

走到透明大门前，才发现已经上了锁。

再回头看，葛天韵正站在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怀里抱着的塑料袋洒落在地，零食都掉了出来。

我弯腰去捡，腰间露出半截雪白的肌肤，我也顾不上了。

葛天韵脚踩着一袋薯片的一角，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让开。”我说。

“美女，很有缘啊。”

我冷哼一声。

“美女，你是谁的女朋友？我没见过你啊。”他轻佻的目光打量我。

我有些被人侵犯的愤怒，“这里还有人，你别逼我喊出来。”

“别别别。”他慌忙摆手，“美女你想太多了，我就是没见过你，好奇你是哪个班的。”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阵优雅好听的音乐缓缓流出，我掏出手机。

“旷凡。”

“嗯，我在食堂这边。”

“好，我马上回去。”

听见旷凡的名字，葛天韵的脸色就变了，他眼睁睁看着我通电话。

电话挂断，我绕过他，从另一个方向出了食堂。

到校门口才刚九点零五，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学楼出来。

我看见门口有个高高的人影，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看见我，旷凡露出和煦的微笑，很自然地伸手替我把零食袋和包接过来。

“章姐，好久不见。”

我也笑了，“好久不见，旷凡，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旷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没有，当初在医院章姐也很照顾我，何况，章姐还解了我燃眉之急。”

走在路上，我突然想起葛天韵的事，就问他，“你认识葛天韵吗？”

旷凡露出略显鄙夷的表情，“葛天韵……一年级新生里最显眼的害群之马，全校谁不认识。”

我“哦”了一声，“刚刚我好像碰见他了。”

旷凡扭过脸看着我，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章姐，你怎么会碰见他？”

“他……”我极力想找一个词说明刚刚的处境，“他刚刚，好像想骚扰我，不过在你来电话后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章姐，下次再遇见那种人，打电话给我。”

“我没事的。”我把手放到他肩上，用眼神安抚他。

“一高虽然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好高中，可是也有不少人花高价进来，学生质量参差不齐，有时连老师都管不了。”

“好，我知道了。”

我笑着说，从零食袋里拿出瓶蓝莓味饮料，“呐，给你。”

看见是蓝莓口味，旷凡的眼睛一下子定定的，好半晌才说。

“谢谢。”

“唔，味道蛮不错的，以前还没尝试过蓝莓味的。”我说。

“蓝莓味真的很不错的。”他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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