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柯

到某一站时晴天突然睁开眼，捉住我的手就从台阶上跳了下去，他个高腿长，三两步就到了门口，可我却被他拉扯得一个趔趄，差点跪到地上。

“真没用。”他冷冷地说。

公交车走远了，手腕处传来钢筋禁锢般的撕疼，我看着他，小小地挣扎一下，“你放开我。”

他没再理我，却悄悄松了手劲儿，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强硬挤进我指间。

他的手濡湿冰凉，指节坚硬，就像刚从冷水中捞出来的淹死鬼。

我看着他的脸，那张精致漂亮却总是做出可怕表情的脸，我越发不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他伸手拦了个的，松开我的手，猛得把我推了进去。

“喂。”我不满道。

他略健壮的身躯也挤了进来，紧挨着我坐下，“乐知街石埂区，到了大门口就把我们放下。”

“好嘞。”司机大哥很爽利地说。

晴天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他并没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只是一会儿用很奇特的指法轻轻触碰我的大腿，像在弹钢琴曲，一会儿凑近我的耳朵暧昧地哈气，一会儿又蹂躏般虐待我的头。

我真是一刻都不能忍受，跟这家伙在一起后，我对可接受碰触的阈值越来越高，一切都拜他所赐。

这会儿他又凑过来亲我，他嘴巴里的烟酒味很甜，可我闻见就想吐。

我小声说，“住手！”

晴天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他用半个身子挡住我，手指往上虚扣住我的脖子，这是威胁的动作。

“老实点，林真心，还要我重复吗？你没有任何可以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司机大哥好像从后视镜看见了，他吓了一跳，方向盘差点打滑，“你，你们在做什么？”

“闭嘴！不想死就安静开车！”晴天不知为何怒了。

“可是你……”

晴天的眼神慢悠悠朝那司机扫了过去，我看见后视镜里司机脸上的肉抖了一下，迅速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以前的感觉都错了，哪里是什么凤眼，凶残！野蛮！这个疯子分明拥有一双野兽的眼睛！

晴天和我刚从车上下来，我正要付钱，司机嗖的一下把车开走了，晴天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就进小区了。

看来这种事他遇得多了，这疯子。

“这是哪儿？”

他说，“我家。”

“你住这里？”我有些不敢置信，这里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区，他这样的人居然会住在这里？

“我喜欢这个环境。”他过来抓住我肩膀，低头对我的耳朵轻声说，“宝贝儿，我相信你也会喜欢的。”

“神经病。”我忍不住咒骂出声。

疯子这次却并没有生气，只是乐呵呵地捉住我的手，快步朝小区西边的某棟楼走去。

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我停住脚，“为什么带我来这。”

“不为什么，我乐意。”

“……你敢违抗我？”

眼见这疯子又要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我连忙说，“我未成年。”

他挑了挑眉，“是么？”

“晴天，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我终于有勇气把这句话说出来，我在赌，赌他还记得之前的承诺，赌他是不是还算良知未泯。

“是，我不会伤害你。”看着我惊慌的脸，他的嘴角慢慢弯起来。

到了二楼，晴天说，“虽然这整栋楼都是我家的，你可以随便看。”

“……不过你要和我住一起，听见了吗？”

我点点头，心里把这人祖宗骂了十遍八遍。

打开210的房门，我看见门口垫子上摆了双黑拖鞋。

门后衣架上挂着一身熨得极妥帖的灰色西装，鞋架上也摆着几双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皮鞋。

“似乎有了不速之客？”他自言自语地说，丢给我一双男士拖鞋。

“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下一秒他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怀疑人生，这家伙还有这么恭谨的一面，不容易啊。

厨房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半晌，有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走了出来。

“小天。”

那男人和晴天不分伯仲，都是一等一的帅哥，不过他的气质比晴天沉稳多了，也许是年纪比较大的缘故，他给我一种捉摸不透的复杂感。

那男人走近了，我才发现他和模特徐峰很像，他们都有古希腊人物富有悲剧气息的深邃眉眼，和淡到抿起来就成一条线的唇，他的身材很好，有肱二头肌却不过分发达，衬衫包裹下的身躯是明显的倒三角，紧致而且有料。

见我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男人的视线从晴天转到我身上，微皱了眉，“小天，不要随便带女人回家。”

晴天松开我，凑过去攀住他哥的肩膀，撒娇样地说，“不是啦哥，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她爸是教我们近代史的大学教授。”

惊讶于我爸和晴天的关系，更惊讶于晴天在他哥面前的乖巧，我整个人呆住了，好半晌都没回神。

晴天热情洋溢地开始介绍，“这是我的继兄，向南柯。哥，这是林真心。”

那男人锁着眉看着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好。”见他不开口，我笑着朝他伸出手。

那男人却微微一笑，露出有些讥讽的表情，“林真心？我的少女时代？”

我的脸色一下变了，果然是不好对付的硬骨头，才第一次见面就给我下马威，这男人比晴天更不好对付。

“什么少女时代？”晴天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什么。”这个叫向南柯的男人，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才转身回了厨房。

“小天，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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