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言笛去洗手了，卓莎坐在房间等他的时候，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书。

那是一本希腊神话选集，故事停留在西比尔的那一篇。西比尔是希腊神话中的女先知，众神之王宙斯答应给她一件她想要的东西，西比尔选择了永生，可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卓莎看的入神，却发现故事的后半段不见了，她有点意犹未尽，试图去言笛的书架上寻找故事的后半部分，言笛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直到卓莎在线什么以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言笛：你不会喜欢故事的后半段的。

卓莎猜故事或许是以悲伤收尾，可是她想不出，既然已经得到了永生，为什么还是不算圆满的结局呢？

但她今天来找言笛，并不是因为这个。

卓莎把原来准备告诉阿妈的话告诉了言笛。

她今天放骆驼的时候，看到了海市蜃楼。那里的人们穿着长而华丽的衣衫。街道上熙熙攘攘，却没有一头骆驼，在那里，女子乘轿，男子骑马，是和玛依镇完全不同的风流气象。

那里让卓莎着迷。

言笛坐在那里，听卓莎描绘她看到的景象有多么精致，他说:

言笛：那是沙漠外的世界，那里的人们大多以耕田为生，也会有商队来买卖货物……

他似乎对沙漠外的世界很熟悉。

卓莎从出生就没有见过有人来买卖货物，玛依镇似乎与外界隔离，镇上的人并不关心外面的事情。

玛依镇是坐落在沙漠里的一片小小绿洲，因此所有的传说故事总带着沙漠的气息。卓莎从小一直听奶奶讲海市蜃楼的故事，那是沙漠里的幻境，却能以假乱真，迷惑过路的旅人。

关于海市蜃楼的传说那么多，却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海市蜃楼，据说上一个人见到海市蜃楼已经是好几百年前了。那些能见到海市蜃楼的人被称为蜃者，在传说里，有两种拥有不同能力的蜃者，第一种蜃者，沙漠会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第二种蜃者可以在海市蜃楼中看到过去的事情。在一段时间里，只能有一个蜃者，当下一个蜃者出现时，上一个蜃者的就会慢慢失去他的能力，然后永远消失。

卓莎托着腮，想到哪说到哪:

卓莎如果要我选，我还是想要可以满足愿望，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

言笛眼睛里有无尽的怅惘，他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卓莎歪头过去看，是海市蜃楼的“市”字。

言笛：这个字，是交易的意思。

从卓莎的角度，可以看到言笛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言笛：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索取，你许下什么愿望，就要付出什么代价。

言笛：卓莎，你知道这种代价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里吗？

言笛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桌子上的那个水写的“市”字渐渐消失了。

言笛：它是未知的，在许愿的时候，你并不知道你要付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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