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一句“好好活着”就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一遍遍盘旋。它让我不能忘记我的存活是娘用什么换来的。
所以我就像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一样,挣扎着忍着痛楚将自己修修补补,用尽全力让自己撑住,再撑住。总之,我不能这时候就去见我娘亲,她定会失望的。
于是,在自己的咬牙坚持和两个大男人稍显笨拙的照顾下,我竟然就这么挺过了这一劫。
浑身的骨骼慢慢恢复,等我基本痊愈后,黑瞎子把我拉到他身前一比划,发现我竟比先前高了近乎一个头。大病初愈我还是有些虚弱,一下都不愿多动弹,黑瞎子却勒令我每天必须下地活动活动,不然好得更慢。
其实除了自己的伤势,我更担心另外一件事情。虽然他们已习惯了院子里多了我这么一个小累赘,但我没忘记黑瞎子和四阿公当时是怎么说的。
拿到钱,黑瞎子就送我走。我不知多少次想问他关于我的去留的问题,可我担心他只是忘了这件事,一但我提起,他突然想起来了,可能真的会把我送走。
黑瞎子是个爱财的人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我在他心中价值多少。
后来,我这里没什么事了,黑瞎子和张起灵那边却出了点状况。
我先前说过,能让他们两个同时出动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但这次却不太一样。四阿公发现了一个大斗,邪性异常,派了几队人马下去不仅死伤过半,还什么东西都没捞着。于是他派了人来通知黑瞎子和张起灵,说这斗邪性,得他们一块下一趟。
倒斗的事我自然不明白,可四阿公派来的人,却顺便捎来了一个让我心灰意冷的消息。
那人对黑瞎子说,我的族人前段时间起了内斗,族长被杀,鬼蛊的下落已不为人知,我安全了。四阿公已给我另找了户人家,让黑瞎子去盘口领钱,然后尽快把我送走。
我在一旁听得震惊无比,又有些后背发凉。难不成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的族人其实从没放弃过追杀我,直到最近才停止?我一直以为他们早就不再有动作了,看来实际上,是娘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做了很多,才换来我相对安稳地活到现在。
再说有这么巧的事吗?娘亲刚死,我离开家堪堪一年多的时间,族里就起了内斗?难不成我还真会给族人带来厄运。
还有,四阿公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是我娘亲曾经在那么多封信里托付给他的吗?
我最不理解的一点是,娘亲并不是那种单纯的女人,相反她平时行事逻辑缜密,生性多疑,而四阿公怎么看都不像她能托孤的人选。
他们之间的渊源,绝对比蛊毒交易复杂很多。可惜我现在更担忧的是我自己的处境,暂时没精力想那么多。
因为黑瞎子答应了。
他只是顿了几秒,就“嗯”了一声,对那人说我身体还不好,再过一段时间,他会送我走的。
我那时本来只是悄悄在后面偷听,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好像有东西将我的魂顺着发梢一丝丝地抽走了。我竟鬼使神差地走出来,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儿看着黑瞎子。
传信的人看到我吃了一惊,问黑瞎子道:“这就是四阿公带回来的小孩?”
黑瞎子也转头看向我,脸上依旧是成惯性的笑容,又朝他点了点头。
那人就感叹了一声:“传言不假,真是个小美人胚子。”说完和黑瞎子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院门。
我全程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也许带着畏惧,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这种来自心底的失望还是有力量的,因为我清楚地看到黑瞎子本来是带着笑转头向我走来,可慢慢地他的嘴角就没那么上扬了,最后竟抓了抓头发,偏过头回避了我的视线。
他似乎张了张口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过了身。
“你们也不要我了,是吗?”
在他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我在他身后道。我的语调很平静,但声音在厉害地发颤。
他听到我的话,脚步明显在空中顿了一下。
半晌,他才偏过头低声道:“明天带你上街,我答应过你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再没多施舍给我一个目光。
我就那样僵在了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我一点都不想哭,娘走后,我想哭的欲望几乎没有了,我只觉得心底好像被人用力抽走了什么东西,被风一灌,寒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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