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锦浑身僵了一下,忽然惊叫了一声,用尽浑身力气挣开了她的手,退到远处大口大口喘着气,瞪大了眼睛,像看洪水猛兽一样看着她。
可没过多久,她好像又突然平静下来了。
“没用了。不管你是谁,我已经到了我的终点,你阻止不了我。”她颤抖着声音道。
杨淳竟然依旧笑得温和:“别那么紧张,我也不知道,就是随便说说。而且,我没要阻止你呀。”
她指了指陨玉上的洞口:“你不是要上去吗,来,我帮你。”
她说完把绳子的一头扔给了陈文锦,自己拉着另一头,但看了看陈文锦那恐惧又决绝的眼神,又轻轻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绳子塞进了胖子手里。
“快去吧。否则,有东西要追上你了……”杨淳的声音突然变得幽幽地,还掺杂着笑意,就像在用鬼故事逗小孩,陈文锦却听得脸色从灰白变成泛青。
她果然没再犹豫,把绳子系在了腰上,最后看了目瞪口呆的吴邪一眼,就极敏捷的踩着胖子的肩膀爬进了陨玉里,吴邪要去阻拦的手悬在了半空。
一旁的张起灵这时慢慢转过头来,深深凝视着眼前的杨淳,漆黑的眸子里不复平静,那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无法破解的机关。
文锦在一开始还时不时拉拉绳子,和胖子确定信号,可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胖子就发现陈文锦没回应了,又使劲拉了几下绳子,绳子竟然结成一团掉了下来,另一头什么都没有。
张起灵道了声“不好”,不再盯着杨淳,脸色凝重,一把按住胖子的肩膀踩住他的背,纵身一跳,也钻进了那个洞里,动作之快,根本拦不住。
胖子大叫:“绳子!带上绳子!”他也不理,几下就缩了上去。他太高了,在里面爬行很困难,但动作比娇小的陈文锦还要快,没一会儿,底下的人就看不见他的灯光了。
所有人都被突然的变故弄得发怔,可杨淳这个罪魁祸首却悠然自得地坐到了篝火边,拿出压缩饼干吃了起来,一边伸出手指,念念有词的点着人数。
她数了两遍,看上去还挺满意,点了点头,说了句:“加上文锦,不亏了。”
吴邪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些,不再盯着洞口,低下头来看着杨淳。只那一眼,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杨淳的外表当然没变,但通身气场却转变得让人不敢认,温吞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笑意仍在,可眼睛半眯着,整个人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感。
狐狸要撕开她的兔子面具了。
吴邪实在是难以置信,上上下下看着这个前不久还那么亲切的女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淳并没有理会吴邪一众人戒备的神情,依旧含笑,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咽了下去,拍干净手上的残渣,随即站了起来,朝着人群走去。
其他人也不傻,看她状态不对,除了黑瞎子,所有人在她靠近时都忙不迭地往后退,甚至有几个伙计端起了枪。
她见状停了下来,转头看了抱着手站在原地朝她笑的黑瞎子一眼,却又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去拉她面前大龙的手。
那个不久前还对她说尽甜言蜜语的混蛋,这时却像触电一样躲开了她的手,往人群后面躲,语气发虚:“别碰我!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杨淳的神情却突然换台一样变换了,眼角耷拉了下来,朱唇微启,过了一会儿,眸子中甚至闪着些水光,语调又轻又软,听得人耳朵酥麻:
“怎么了?你先前不是还说会一直保护我吗?怎么躲我呀。”
“唉。”她又叹了口气,倒真像是十分可惜的样子:“儿女情长的事情,我也不想逼你。可是,龙哥哥,好像晚了。”
“什么晚了?你说清……”大龙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半,却突然没声了。
众人回过头去看着他,却看见大龙停滞了一下,把枪丟在了地上,然后慢慢朝杨淳伸出了手。有伙计想把他拽回来,可竟然被他一下子甩开了。杨淳则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带离了人群,走到篝火旁边,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一时间,她哀婉的神情又再次消失,眼神冰冷了下来,就像个在演一场独角戏的演员。
“龙哥哥,我的情蛊,你替我喂得怎么样?我可要来验收了。”
大龙任由她摆弄着,眼睛死死盯着她,却不说话,也再没有其它动作。
杨淳接着拉住了他的衣角,竟然脱下了他的上衣,然后整个人向他倾了过去,抱住了他,就像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会做的那样。
“这疯娘们到底在搞什么……”拖把压低嗓子喃喃说了一句。
他不需要得到回答了,因为很快杨淳就放开了大龙,后者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肢体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杨淳的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匕首,鲜血顺着大龙光裸的上身流淌了下来。他的双眼还大睁着,心口处被生生剐去了硬币大小的一块皮肉。
那块血淋淋的皮肤被杨淳捏在手里,不一会儿,里面竟然钻出了许多只沾着血沫的黑色小虫,在杨淳的手背上飞快地爬行着。
没一个人的脸色还是好看的,微弱的血腥味慢慢蔓延开,人群中传来了几声呕吐的声音。
其实在场这么多大男人,想制服一个杨淳并不难,但人性里对未知的东西刻着最深的恐惧,竟然没一个人敢率先靠近她。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大龙,也完全无视了对着她的枪口,自顾自地转身拎起了自己的医药箱,竟然把它举起来往石头上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一激灵,医药箱的底部撞出了一个凹陷。她又把医药箱捡起来,再砸了一次,这次医药箱的底裂开了,她把手伸进去,竟然从底部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她打开袋口,手上的虫子似乎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全部钻了进去。
“其实吧,”她突然开口了:
“我养了三十多年的蛊,全浪费在你们身上,还真有点可惜。”
“各位,我要在这儿开一个赌局,而你们是筹码之一。我压根不是什么医生,我是个蛊师。从裘德考的队伍开始,每一个人的伤口都经过我的手,而我在每一个可能进入塔木坨的人身上,都下了蛊。要是不信,就解开自己的纱布看看吧。”
众人看着大龙的惨状,将信将疑地解开被杨淳包扎过的伤口,顿时一个接一个的怪叫起来,胆子小的直接瘫到了地上。
他们伤口周围的皮肤里,竟然能隐约看到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在皮下移动,他们却没有任何感觉。
身体被活物入侵的场景没有人能受得了,吴邪也咽了咽口水,扯开胳膊上的纱布看了一眼,立刻干呕了起来,腿抖得筛糠似的,强撑着才没瘫软下去。
“看到了,那就都老实些。除非你们乐意看着自己的五脏被吃空。我说到做到。”杨淳的语气很轻松,像在唠家常一样。
吴邪平静了一会儿,阵阵汹涌的情绪却渐渐压过了恐惧,最终难以置信地开口对杨淳道:
“阿淳,什么蛊师蛊虫的,你在说什么?你,你救了我们那么多次,我相信你是好人啊!不是……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杨淳听到他的话,回过头来看着他,又突然笑了起来:
“小三爷。好人坏人要是能分得那么清楚,这世道早就繁花似锦了。”
说完,她再没理会吴邪,转而从包里翻出了一瓶烧酒,打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手腕一翻,把一整瓶酒全倒进了篝火里。
烧酒浓度很高,火苗立刻疯狂地窜了起来。她站在篝火后方,高高腾起的火光模糊了她的脸,把她和其他人隔开来。
“喂,看清楚了吗!”
她把酒壶扔到地上,忽然抬起头,对着头顶的黑暗大喊了一声。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中了蛊,而蛊引全都在张起灵身上。可你还是把他的终点安排在了这儿。你不是要杀他了吗?可以啊!他死了,你处心积虑掺进来的那个“它”就会在这儿和所有人一起,带着你的阴谋永远沉睡下去。多年来你推动的一切,和张起灵这个弃子的命,你只能选一个留下。”
“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我这个小棋子威胁?三十多年,你一步步把我逼成了这副样子,我认了!可不管你是鬼是神,别想动我的家人。”
众人听得不明所以,看着皮下的虫子,又没人敢上去阻拦。下一秒,杨淳却打散了长发拢在手里,一刀把头发齐耳割断了,把一大把黑发全扔进了烈火里。
“我用你这几千年的局,换张起灵一条命,还不够吗。”
她说完后,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布袋,一松手,袋子就掉进了火中。
篝火里一瞬间传出了“噼啪”的爆裂声,火焰蹿得更高了,杨淳的刀却在同一时间“铛”地一声从她手中脱落。
她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往后一仰,直直倒在了地上。
她刚倒下,一旁的众人正面面相觑,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同时眼前一黑,一个接一个的晕了过去。
激起的水花四处飞溅着,肢体落地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声音延迟了几秒,四周安静了下来,就像一场电影突然结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人群中,却还有一个人独自站立着,看着他眼前的一切,倒吸了一口气。
黑瞎子用最快的速度跨过满地的人,朝火焰后的杨淳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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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犯懒,一直没把在lft的搬完,今天多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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