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把唐少辰的事儿捅出去了的消息飞遍了整个凤尾镇,酒醒之后的醉鬼一泡尿浇湿了三条裤子,抱着尚有身孕妻子哭爹喊娘捶胸顿足把家里的酒缸都砸的稀碎,两个孩子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傻傻的陪着爸妈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哭嚎,仿佛不抓紧这几秒哭下一秒唐少辰就会提着剑找上门来连哭的机会都不给。
陈老得知这一消息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儿孙们又捶背又捏肩的哄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两条眉毛拧成了疙瘩:虽然这醉鬼的名声不怎么样,但要是把他说出去他那妻子和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落不得好下场,可自己要是给不了唐少辰一个明确的交代,恐怕不但救不了那醉鬼,还得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搭进去。
全镇人心惶惶的等着唐少辰的出现。
但唐少辰迟迟不见踪影。
——唐少秋把他锁在了屋里。
“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出门了。”唐少秋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整个人像生了一场大病般瘦了一圈,甚至连站立有有些吃力,扶着门框道。
唐少辰抿着唇点点头。
这间屋子其实根本不可能困住他唐少辰,哪怕加上身上的绳子。
白衣少年见唐少秋走了之后才悄悄摸进来:“哥,要我给你解开不?”
“我要想解开还用得着你?”唐少辰表示没兴趣理他,“别再来烦我了,投奔别人吧。”
“哥你真打算在这间破屋子里度过余生啊?”白衣少年惊愕的张开嘴,问道。
“我让你别来烦我你听不懂?”唐少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白衣少年只得悻悻的溜出屋去。
镇中的醉鬼家哭天抢地的闹腾了几天,遗书后事都安排好了,迟迟不见唐少辰的动静,一家老小才慢慢冷静下来,醉鬼觉得八成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天,跪在院子里砰砰砰的磕头,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大义凛然的发誓绝对不再沾一滴酒,全家喜笑颜开如获大释。
全镇人也把或关切或怜悯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放到偶尔出门采购的唐少秋身上,弟弟的事似乎一夜之间将她从少女变成了老妇,行动迟缓,目光呆滞,常常住了脚冲着某个地方呆呆的出神,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沈洛清那边的事务多了起来,几乎没什么时间陪她。
她和唐少辰的距离一下子疏远起来,仿佛她每天照顾的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一个她半路捡来的陌生人。
两人之间的言语沟通都慢慢少了下来。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却又紧张的流逝着。
直到三个月后的清晨,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嚎惊醒了整个凤尾镇。
人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披着衣服涌到门外,纷纷疑惑的相互询问:刚才是哪一家?
直到那哭嚎再次响起,逐渐清醒的人们才听出是从镇中醉鬼家传出来的声音。
人们三三两两的向醉鬼家涌去,陈老由大儿子扶着,推开了醉鬼家并没有上锁的门。
醉鬼那九个月身孕的妻子正腆着大肚子跪坐在床边,两个孩子相拥着哭成一团,双目失明的老母亲无力的用拐杖“咚咚咚”的戳地,屋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呕吐物的味道。
陈老的鼻子似乎缩短了一截,但还是慢慢走上前去:“这是?......”
醉鬼的妻子见众人进来,眼泪鼻涕几乎要一起涌到嘴里去,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的诉说了半天才说清楚本想上山打点野味改善生活的醉鬼不知道在山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之后便病倒了,昨天半夜呕吐不止,适才昏迷过去吓的一家人以为他就此一命呜呼了,为此大哭。
众人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便给郎中让出一条道来,郎中翘起两根干瘦的手指把脉,近两寸长的青色指甲让围观的人皱了皱眉。郎中闭着眼睛把了半天脉,在一屋人期待的目光中睁开眼睛,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老朽未曾见过如此怪病。”
换个说法就是准备后事吧已经没救了。
郎中此言一出,本来就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妻子白眼一翻,歪倒在地上。
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好不容易救活了醉鬼的妻子,她也只是呆呆的不说话。
人们叹着气准备散去。
只能怪他们家命苦了,好不容易逃过唐少辰那一劫,偏偏又摊上如此怪病,没了顶梁柱,剩下的人怕是没多久活头了。陈老步履有些蹒跚,一只脚跨出门去,突然又愣住了:
“唐少辰?”
陈老想到说到,还没踏出院门的人们愣了一下,回过头来。
“您的意思是.....让那唐少辰来治?”
有人出声问道。
“不行,那疯子好不容易才稳住,这把他放出来,要是知道他的事儿就是醉鬼捅出去的,不一把火烧了他们家才怪,怎么能让他去救?”
立刻有人/大声反对。
“但他走南闯北的,见的东西比咱都多,怕是......怕是能有奇招呢。”
有人低声道。
“毕竟......咱不能看着这一家老小没了顶梁柱啊......”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人再提出反对。
“谁去找少秋?”陈老抬起头来在人群中扫视着。
“不必找了,叔。”
唐少秋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来,“我在这儿。”
“那......”陈老欲言又止。
“少辰的事交给我便是。”唐少秋淡淡的道,“但若是他治不了这病,还请......还请大家不要怪罪他。”
院子里立刻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否定声。
唐少秋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动作有些不利索的转过身去,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醉鬼家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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