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小贝的左眼好像把眼泪流干了,她只有右眼会流泪,但凡有一丝伤感,眼泪就根本抑不住,可是她的左眼,却从未湿润过。
直至小贝死的那一瞬,江铎抱着小贝,江铎的眼泪滴进了小贝的左眼,小贝的左眼像是决堤的洪水,把这辈子右眼流过的眼泪全都流了一遍。
落叶,叶子又落了,又是秋天了。小贝死了整整三年,江铎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不知道她过的是不是很寂寞。江铎这三年里一直在死命的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小贝。这三年间,他从来都没有梦到过小贝,有时,他会想,小贝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三年了,她是不是已经喝下奈何桥的孟婆汤,忘了自己。不然,小贝为什么不给自己托个梦呢。
小贝名为高贝,要说起江铎和高贝的事,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江妈妈和高妈妈坐在小区那棵至少两三百年的大梧桐树下聊天,居然发现两个人是老乡。在这个各地人都有的深圳,能遇到一个老乡,可是相当的不容易。于是,两个人叫来了年纪四岁的江铎和年仅三岁的高贝,并且钦定了高贝是江家的儿媳,江铎是高家的女婿。
四岁的江铎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他牵着高贝的手,跟她一起去幼儿园,陪她去小区的超市买棒棒糖,甚至还为了小贝跟其他的小朋友打了一架。
那年,江铎五岁,高贝四岁。他习惯了天天牵着小贝的手,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略大的那只紧紧地握着略小的那只。
四岁的小贝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睫毛又长又密,像个瓷娃娃。她很乖,很受老师喜欢,可是总有一些小朋友见不得别的小朋友被老师喜欢。
课间,一个小男孩走到小贝身边,一把将小贝推倒,小贝坐在地上,三四个小男孩围着她。
一个说:“臭丫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另一个说:“被老师表扬的小朋友我都讨厌。”
小贝想要站起来,四岁的男孩和女孩没什么太大差别,所以小贝根本不怕他们。可是她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就又被一个男孩推到。另一个小男孩的拳头落在小贝的身上,小贝坐在那里哇哇大哭,几个小男孩正幸灾乐祸的时候,一个稍稍大一些的拳头落在他们身上。
五岁的江铎比他们都要高一些,力气也比他们大一些,再加上已经站起来的小贝。小贝对那几个男生又抓又咬,那几个小男孩很快就被打哭了。再之后,几个孩子都被叫了家长。
那天,高爸爸,高妈妈都在出差,只有江妈妈来了幼儿园,时间不长,几个小朋友的家长都到齐了。
老师问小贝:“你妈妈怎么没来呢?”当时的小贝眼角还挂着泪花,被她打的那几个小朋友的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而小贝正小大人一般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伤势,看看自己有没有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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