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枝从小就知道,镇西薛家的薛彻是个浑的。
薛老爷子自她记事就隔三差五地追着薛彻满街打。那薛彻常常逃课,貌似还早早学会了吸烟,和镇里其他同年纪的男孩儿混在一起,无恶不作。
薛老爷子是个很慈爱的长辈,至少程枝是这么觉得,每每逢年过节就会叫她去吃饭,也经常向舅舅询问她的近况,但是一到薛彻这里薛老爷子就立马吹胡子瞪眼,很是吓人。
程枝坐在店里掰蒜苔,听见一桌镇上的人闲谈,说是老爷子年轻时离过一次婚,是包办婚姻,两人并没有感情,没一年就吹了,离婚得有一年多他又娶了一个,没两个月就生了薛彻,那群人语气揶揄,程枝低头不语。
她只知道自己妈妈和薛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挚友,舅舅说两个人和镇里几个青年一起南下闯荡,那个年代南方经济正值蓬勃发展的前夜。
老爷子有头脑做事果断,发展的顺风顺水。而程枝妈在南方遇到了程枝父亲
程枝妈在生程枝的时候难产,生下她隔天就没了。老爷子哭的撕心裂肺。而那个男人是个不负责任的,嫌弃生了个闺女拖油瓶,跑路了,留下程枝一人。
老爷子带着襁褓里的娃娃和她妈妈的骨灰回了老家,他也不再留在南方,带着妻与子回了镇里发展起来
程枝没有为自己的身世伤心过,她知道自己是孤儿,不知道父亲是谁也不想知道父亲是谁,全当自己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打小跟着舅舅,舅舅开了家餐馆 程枝平时放了学就在店里帮忙,需要看眼色度日,但总归也算是有了不像家的家
命运总是不知不觉注定
初三的一个傍晚,舅舅一家人和程枝坐在饭桌上吃饭
舅舅看起来有心事,眼睛飘来飘去,舅妈拿筷子头捅捅他,舅舅才犹犹豫豫地问她
舅舅:枝枝,你要升高中了吧?
她停下了筷子
程枝:嗯
舅舅:“那...你想去哪一个?”
程枝心里想去县里的一高,她的成绩很好 去一高不成问题。
程枝刚张开嘴,舅妈把筷子放下来,咳了一声
程枝又闭上了
李芝兰:“就在镇上高中上不挺好?离得近,放学放假还能给店里帮忙,要不然还得多雇人”
停了停,又继续
李芝兰:“哎,算了,我不说了,枝枝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程枝默默听完,舅妈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自己也懂,县里的学费比镇里贵多了。
拿起筷子
程枝:正好,我也想留在镇里
舅舅:你。。
舅舅欲言,话被舅妈打断
李芝兰:好,好,枝枝开心就好
舅妈眼睛笑弯了。程枝敛下眼帘,再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本来就由不得她不是吗?
桌上郑芋菡看程枝没说去县一高,内心洋洋得意。从小学到初中镇里的人就爱夸程枝,成绩好长得苗条秀气什么的,从来就没人夸夸她。倘若程枝去了县一高自己留在镇里,那岂不是更显得自己逊她一筹?
郑芋菡想着想着心里就越发通畅,再看看程枝不发一语的样子,米饭都多吃了半碗
一顿晚饭,决定了程枝的学业,也决定了更多东西
许多年后程枝常常会想,如果自己强硬一点要求去县一高
那么她和薛彻,是不是也就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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