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风中,着一身黑色大振袖和服的黑发少女,手持弓箭,将弓弩拉满。
箭矢对准的,是茫茫雪地中一只快要被冻死的红鹿。少女的双手因寒冷止不住地哆嗦,她闭起一边眼睛,逼迫自己安静下来认真瞄准。在馥士香米眼里,这个过程永远那么漫长。
箭矢射出,刺穿空气的声线尖锐到足够被猎物感知到,好在那红鹿早已无力动弹,毫无悬念地被箭刺穿腹腔,侧倒在地。
馥士香米:哇——!!
馥士香米随即举手欢呼起来,她欣喜若狂地奔向奄奄一息的猎物。
真是……好久没能饱餐一顿了。
馥士香米:妈!妈妈——
年仅4岁的小香米扭过头来,对那个一身漆黑瘦弱又年轻的少女呼唤道。
少女缓缓放下持弓的手,双肩随着深呼吸提起,随后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前吐出一口温热的白雾。她在寒风中勾起一丝微笑,将弓箭背到肩上,抬步踩着漫过脚踝的积雪走向倒地的猎物。
箭矢在这个物资稀缺的饥荒环境下不回收利用实在太奢侈了,少女没做过什么太大的动作,却还是大口喘着粗气,抬起穿着木屐的脚踩住红鹿的身体,将贯穿它的箭矢拔出。
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孩拖拉长大到现在,肯定是经历过无数个含泪入眠的夜晚才得来的结果。
小香米倒是乐观得令人心寒。
香米白日跟随她的妈妈四处游荡,偶尔停下步子,像刚刚那样拉弓狩猎过路的动物。妈妈前进的速度慢得让人感觉她似乎随时都会突然倒下,香米不懂,只觉得是她在留出时间给自己在路上玩闹;夜晚则蜷缩在妈妈宽敞的振袖和服之下,伴着妈妈花费数个小时升起的篝火,在温暖的拥怀下坠入甜蜜梦乡。
至于少女,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去养育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女孩。每当她想放弃时,香米软糯的笑容,又会让她重新坚定起来。
少女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猎物切割,她连忙生火,想赶在夜晚来临前烤上一口热肉饱腹一顿。香米也已经饥肠辘辘,可就算香米想帮忙生火,也会被少女推到一边去。
少女以被搓破流血的手为代价,终于点燃火堆,等她将来之不易的猎物肉块切下串在木棍上烤熟时,天空早已暗下来。
日女巳时:来,这是香米的。还很烫要小心点哦。
小香米接过那串被烤得焦脆的鹿肉,满是欢心地送到嘴前用力咬上一口。
馥士香米:呜哈哈——
少女见香米露出笑容,屈指逗逗她鼻尖,轻声问道:
日女巳时:好吃嘛?
馥士香米:嘻嘻!妈妈——!
小香米还不太会说话,像婴儿牙牙学语那般叫道,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圆嘟嘟的,看上去很讨人喜欢。
日女巳时:这个时候要说‘好吃’哦,香米。
馥士香米:妈妈——好吃!
小香米露出一排缺了颗门牙的牙齿,口齿不清地回应。
啊……在这冷彻人心的世间,还存在着这么温暖的笑容啊。
少女蹙眉轻笑,抓起留给自己的那串烤肉,送到嘴前咬上满满一口。
日女巳时:啊啊——好吃……
少女由衷感叹,大口吞咽起来,终于能饱腹一餐了,不知怎的,泪腺擅自膨胀起来,眼角涌出的泪滴顺着脸颊滴落。
两人饱腹一餐,进食直到再也咽不下一口食物,吃得太急胃袋开始隐隐作痛。
少女将她搂到怀中,含着泪意颤声道。
日女巳时:香米,对不起啊。让你跟着我,连吃饱饭都那么难。害你白吃那么多苦……
香米望着少女,抬起冻僵了的手擦去滚烫的泪滴。
馥士香米:妈妈,不哭。
就像香米哭泣时少女轻声安抚一般,香米也在学着用同样的方法安抚对方。
对于香米来说,有她的精心呵护,就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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