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第三章（33）

鯨螺……唔……咳咳……

你再度苏醒，在冰冷的石阶上。

细微声响传入耳中，你侧躺着，望向传来声响的上方。

她的一身黑衣几乎要将身躯藏掩在黑暗的高塔中，只是那头反射着光辉的银白发丝还是让她成为了这片黑暗中最耀眼的存在。

鯨螺我说……让我看看你……

少女凝固的神情稍稍松动，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便将加特林留在上面的石阶上，空着手落在你身边。

你终于能看清楚她身上实际上有着白色花边和齿轮图案装饰的制服。

鯨螺这身制服…很适合你呢。

你的大脑中并没有组织过这样的语言，然而你还是听见自己这么说了，仿佛一个早已将剧本倒背如流的演员将台词熟练道出一般。

她双唇微启，垂下眼眸，脸颊罩上红晕。少女羞怯的模样显得很是可爱，与刚刚开枪将你击落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梦魇少女：你明明说过了……

鯨螺……我不记得。

你仍旧躺着，合上双目，明明身上的伤都消失了，你也没有动作，却像已经将今天重演了上百次一般疲惫。

少女脸上羞怯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宛如鬼魅般的冷硬神情。

鯨螺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她屈膝微微一跳，离开了你所在的台阶。

梦魇少女：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可我——

她站回放置着加特林的台阶。

梦魇少女：却记得与你相关的一切。

又是一声震破耳膜的轰然巨响，你的反应不比石阶炸开要慢，无意识地抓起身旁的什么东西朝上空全力跃去，借着爆炸掀起的猛烈气流你瞬间飞出50多米，最终稳住身形落在了爆炸后方才降下的石阶上。

爆炸在一瞬间平息，你已经站上距离爆炸点足够远的石阶，沼泽底下飞溅的浓浆无法触及你所在的高度。

鯨螺……疼……

你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手心已经被西洋剑的刀柄硌得泛红。原来你无意识抓起的正是身边的西洋剑。

爆炸过后掀起的烟雾将底下的沼泽覆盖，突然有什么瞬间冲破烟雾从石阶的缝隙间飞上上空，直到消失在高塔的顶端。

你还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序列的石阶再度从高塔上空落下，以等间距离排列，同等高度的石阶可以跳跃着来回穿梭，只是上一层高度的石阶要跳上去稍显吃力。

底下烟雾散去，底下沼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一点点将底层的石阶吞没；上涨不算太快，但若是止步不前，一定也会与那些停留的石阶一同被拖入沼泽。

鯨螺要我往上走吗？

你不做停留，跳跃着朝上攀登，塔的顶端先前被破开了，上面或许有逃出去的机会。

然而，高塔的顶端却响起了好似困兽的低吼，你驻足去看，发觉是堆积的黑影压在了高塔的上方，将高塔唯一的出口封死。

你不死心，尽管要击破那些黑影看起来毫无胜算，你依旧朝上攀登。

鱼板砂糖还活着，你直觉到。

只要离开这里，就一定还能再见到她。

鯨螺小糖……再等等我……

新的希冀燃起不足数秒便被一桶冷水扑灭。

顶端积压的黑影开始凝聚，开始往你无法料想到的模样转变。你听见金属相互摩擦的刺耳巨响。

那是一只由巨大碎尸机器与数不胜数的尸首共同拼凑粘合组成的怪物，你终于明白了那股腐臭味的来源，那怪物只是远远看它一眼便让你感到寒毛竖起。

它将高塔顶部的撑破，伸出数只混杂着恶心尸油的触手攀上墙体，似乎要将这整座高塔吞入腹中一般。

你稳住微微发颤的双足，沼泽表面已经接触到了你脚下的石阶，眼看就要淹没石阶了。你急忙跳跃起来，一连爬上了三四层石阶才与沼泽拉开距离。

有什么漆黑的巨物落下，然而这次落下的不是石砖，而是数只长着漆黑绒毛的巨型蜘蛛，与你先前遇到的蜘蛛兽人一模一样。

那些蜘蛛有的蜷缩着腿抱团成球落在较高的石阶上滚下，有的则直接与石阶错开落入沼泽。

其中一只则正正朝你头顶砸来，你诧异，背过身跃向另一边还空着的石阶，落下的蜘蛛只来得及咬破你的裙摆。

不等你调整身位便又有一只蜘蛛从你头顶的石阶上落下，你没能躲开，被蜘蛛狠狠压在地上。

鯨螺可恶……都给我让开！

你转动手腕反握住西洋剑朝上一刺，赶在它张口咬上你脖颈前将它的口器刺穿。蜘蛛的数量很多，没时间跟这一只继续缠斗，你趁着身上蜘蛛吃痛嘶鸣便生出鱼尾将其一击拍下石阶。

你的四肢实在没有什么力量，然而鱼尾在岸上却有着能将磐石击碎的骇人力道。

其余的蜘蛛争先恐后地扑咬上来，你跃上它们的后背，踩上更高的石阶，无法跟上步伐的那些蜘蛛落入沼泽，其余的紧随其后。

它们喷出蛛丝将下层石阶与上一层的连接，向上攀爬，在它们爬上你脚下石阶边缘的一瞬间你挥动起鱼尾将它们拍得脑浆迸裂。

鯨螺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是拦不住我的。

抱着能将对方的招数逐个击破的自信，你坦坦荡荡说道。最高层的石阶已经越来越近，去到上面，就一定能穿过那恶心的怪物离开这里。

但很快这点唯一能让你沾沾自喜的高度便被剥去，高塔顶端的怪物并没有因为你的上攀与你拉进距离，它蠕动着蛆虫一般的触手挪动，反倒又与你拉开一层高度。

鯨螺嗤……！

石阶的最高层很快就会被新的石阶替代，不论怎么上攀，最高的石阶与高塔顶端都与你保持着相对一致的高度，望尘莫及。

穷追不舍的蜘蛛让你根本无暇顾及悲伤。你慌忙应对着从四面八方扑上来的蜘蛛，将它们的头颅一一刺穿的同时，你的身体各处也经受着它们的扑咬。

你朝上一路溃逃，被这些怪物折腾得筋疲力尽，血都几乎要流干了。却仍然不见靠近高塔顶端分毫。堵在上方的怪物像海市蜃楼一般越是靠近越是遥远。

鯨螺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不行。

有限的体力不能再白白浪费了，你将身体化作水流，凝聚成冰枪，仿佛离弦之箭一般破空而出，冲向塔顶的庞然大物。

眼看离塔顶的怪物越来越近，怪物却出乎意料地伸出了一条粗壮且血肉模糊的恶心肉臂朝下一挥，毫无悬念地将冰枪挡在半空。

你被击中变回了原型，从空中坠落。

追赶在后的蜘蛛见你落下纷纷扑上来，将你按在石阶上，它们争先恐后地撕咬去你的手臂。黑色的浪潮没过感官，你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尖叫声。

你拼命挣脱了身上的怪物们，却失足从台阶上跌落，又一次落入了漆黑的沼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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