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客房内
小夭正睡得沉,丰隆敲门进来让玱玹跟他出去下,
玱玹将门关起,径自往走廊尽头走去,丰隆悄悄地开了门,他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的小夭,不舍的关上,才走了过去。
什么也别说了,小夭这次遇险,谁都没有想到。
小夭的水性不差啊,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小夭灵力不稳,我都是个旱鸭子,何况是她。玱玹的解释,让丰隆半信半疑。玱玹道:你带馨悦他们回中原吧。今日就走,我已经将行礼打包好了。
丰隆很想留下来照顾小夭,可又怕事情越弄越糟。遂点点头道:等馨悦他们回去,我再来看看她...
玱玹不愿意,但他更不想好不容易维系的感情变得僵化。
船开了,玱玹和他们一一道别,纵使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也就化为珍重。涂山璟站在船栏旁,看着岸边...
华音殿
玱玹扶着小夭靠在一旁的榻上。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只是我不确定。
玱玹如释重负,小夭和他说这句话代表着小夭还是以他为重。
你是如何脱的险?
我不确定,我似乎遇到了什么机关,然后眼前一黑,我就到了岸上。不过我听到了高什么?
应该是个对话,对了涂山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篌被救起后,突发心疾,先送了回去。
突发心疾?小夭若有所思道:那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应该没有,不过,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涂山璟拉起意映时,她的衣服好像有被灼烧过的痕迹。
防风氏应该是投靠了你舅舅。
玱玹把火盆往小夭面前移了移,又拿了个软枕给她靠着,可小夭的头却枕在玱玹的腿上。一切都如此自然,美好,可是玱玹还是想问出那句
小夭,你真的是被货船的人救了,而不是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了?
没有,我记忆不是很清晰了,如果我使劲去想,头会很痛。
玱玹温柔的话语,让他误以为她已经入睡。
她的眼睛缓缓睁开,这是她的本能,防风意映如果投靠了舅舅他们,高,他是想说的那个人是谁呢?一段一段,一点一滴在她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样,她留意着生活中的一切,如今的她已经不知该信谁。
高辛大王姬向轩辕王写信请求,希望在母亲忌日时允许其去轩辕祭拜,尽一份孝心,也希望代母亲在轩辕王膝下尽孝心。
玱玹看着小夭亲笔书写,亲自盖上大王姬的印鉴。
小夭道:放心吧,外祖父会让我们去的。
玱玹不自信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他什么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威胁,鄙夷他,只有他的小夭真心待他...
很快小夭的请求有了回音,而玱玹作为小夭的表哥,陪同小夭一起前往轩辕山。
小夭与玱玹到达轩辕城后,小夭的两个舅舅带着几个表弟前来迎接她。轩辕王年纪大了,甚少接待来客。只在朝云殿等着见她。
她?小夭顿时明白什么,大声问道:玱玹表哥也一起前去。
一位她才知名字的表弟笑道:我们会陪着大哥的。
小夭笑了笑,拉住玱玹:他真不可以去么?他是陪我在朝云殿长大的玱玹表哥,他去,我去,他若不能去,我立刻返回高辛。
王姬不可胡闹
小夭冷笑一声,我胡闹,继而大声道:好啊,那就让整个大荒评评理,堂堂高辛大王姬,千里迢迢来到轩辕,我母亲为了轩辕战死,我不远万里前来拜祭母亲,诚信诚意拜见外祖父,我何来胡闹之说,倒是轩辕阻我一片诚意,胡闹的究竟是谁?你们今日阻我,那就让天下百姓给个公断。
我再问一句,让还是不让?
王姬请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玱玹,我们走
所有轩辕侍卫收回兵器,退到一旁。
云辇停住,侍从们躬请王姬下车。他们齐齐仰头看着宫门前的匾额,哥哥,我们真的回来了。
小夭看着哥哥,他的眼神沉着而坚定。玱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眼,齐步跨入殿门。
小夭入了前殿,一个满脸皱纹,苍老清瘦的老人歪靠在榻上,正合目而睡,听到脚步声,一下睁开了眼睛,目光依旧锐利。
玱玹往前走了几步,拉着小夭的手,他们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齐齐跪下,磕了三个头,不约而同道:孙子「孙女」,我们回来了。
轩辕王抬了抬手,让他们过来,
轩辕王看着小夭:你外祖母也曾和你一样年轻过,可惜啊,她选错了人。小夭愣住,小夭不知道该同意外祖父的说法,还是说外祖母没有嫁错,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沉默。
轩辕王又看了玱玹,微笑散去,面露冷色,玱玹连忙又低下头去,哼
玱玹跪下:孙儿让爷爷久等了。
轩辕王冷漠的声音中透着严厉
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你想清楚再回答。
玱玹沉默了一会儿,目视着轩辕王,坦然道:我想要整座轩辕山,还有个原因,爷爷也许不信,孙儿确实想见爷爷。
轩辕王的声音变得更加沉稳有力,好,你的两个叔叔,和五个弟弟都要轩辕山,你自己去想办法,我是不会帮你。就如同今日这朝云峰的路,你只有凭着你自己的本事才能见到我。
是
轩辕王微合着眼:你要牢牢记住,今日这山是小夭带着你闯上来的,不过,也不能怪你。这朝云山只是第一步,你现在如果想退缩还有可能。
小夭道:哥哥为了这一天,忍受了多少屈辱,我们不能也不会退缩。
若要到达顶峰,你必须要有一颗冰冷的心。
你可能做到?
玱玹闭上眼睛,继而坚决道:我可以。
轩辕王看着小夭又看着玱玹神情严肃:不要怪我心狠,若你不能凭自己的本事得到,将来就是送到你手,也守不住。
孙儿明白
轩辕王挥了挥手,又躺回到榻上,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住在祖母的那间屋子,其他房间都空着,你们去挑一间。
外祖父,小夭「玱玹」告退
轩辕王看着他们轻轻的退出大殿...
小夭甩开握着玱玹的手,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玱玹跟着她...边跑边喊道:小夭,你等等我...
沿着朱廊,绕过前殿,她找到了那高高的凤凰树,树冠盛大,她伸出手,抚摸着树干,一只手轻轻的叠在她的手上,一阵风过,火红的凤凰花簌簌而落,一朵花正好落在她的肩头,小夭伸手抚摸着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玱玹把花萼取下,放进嘴里吮吸着,小夭,他把花递给小夭,小夭吮吸着花蜜,笑着说:和以前一样,却又不同。
小夭的贴身侍女珊瑚想把落花扫了,小夭开口道:别扫,以前四五天才扫一次,外祖母说让堆到树下,从哪来,回哪去。
是,珊瑚有点不明白,可是小夭的话又有点伤感...
王姬,就住这里么?
就住这里,我住这里,玱,哥哥住那里。
珊瑚,你把屋子里打扫下,我和小夭去后山转转。小夭道:庭院不用打扫了,晚饭如果做好,帮我们誊着,晚点回来吃。
珊瑚知道王姬的个性,点了点,就往屋里走去。
沿着小径,慢慢的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小夭指着一些地方,又看着玱玹笑道:还记得那里么,这条路和那边的路,那么相似。以前背书挨罚,你每次都选那条路躲.
玱玹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还说呢,我做的标记,你都给我挑乱了。
那是你自己笨,从小就打不过我。
玱玹仰头看着桑树,问道:小夭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吃桑葚了,我们摘一点做冰甚子。
小夭甜甜的点了点头:那你得保证做的和外祖母一模一样么?
那是自然,我做的一定和以前一模一样。
好啊,等熟了,你就做给我吃,要是不好吃,哼哼,你就等着接我的拳头吧。
玱玹重新握住那只小手,两人笑中带泪,很久之后才回到屋子。
夜里小夭看见玱玹屋内的灯还亮着,她披着衣裳,光着脚跑了出去。
玱玹在屋内锯着木头,小夭倚靠在门框,安静的看着他。
阿嚏,阿嚏..
小夭
玱玹见小夭光着脚,连忙将自己的鞋给她套着。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啊,现在已是深夜,还光脚。
今日天气还算舒适。小夭小跑到木头堆处:我想和你一起做木工。你准备做什么?
我在做我们的回忆...
玱玹把两端的绳子系紧,如同他要牢牢的拴住小夭的心一样。
来吧,试试看。
恍然间,他们又回到了从前,一个推秋千,一个荡秋千。无忧无虑...
第二天,小夭走进屋子看见外祖父和玱玹正在暖榻上下棋,轩辕王倚着眼睛微闭,玱玹正襟端坐着,小夭轻轻的喊了句:哥哥,外祖父累了。突然间,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
心神不定
外祖父,是小夭不好。您别罚哥哥。
外祖父的脸上浮起一层笑意:有你在,我还罚的了么?
小夭看着屋子里的梳妆台,顿时提了兴趣。这屋子的陈设和以前一模一样,小夭坐在妆台前,随手打开一首饰盒,拿起一红宝石步摇。宝石闪烁着,不染一丝灰尘。小夭选了一玉蝴蝶步摇,在头发上认真的比划着,一会儿功夫,头上已经晶晶亮亮...
你若喜欢,就都拿去吧。
玱玹正在思索,如何破解眼前的迷局。听见轩辕王的声音,抬头看见钗满一头的小夭,好似自己已是一国之君,而小夭是自己的皇后,正梳妆打扮着...一颗棋子落了地...轩辕王扫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拾起棋子,没有一丝慌张...
小夭将满头的发饰轻轻的取下,放回到盒子里摇摇头道:小夭不要,一来这是祖母的饰品,是弥足珍贵的记忆,二来,这些金钗虽然华丽精致,可是戴在头上确觉得有点沉,小夭散漫惯了,不喜欢被束缚。三来,首饰是给喜欢的人看的,准确来说是给心仪的男子看的,可是小夭经世修为尚浅,万一戴上了遇上心仪的人,人家看中的究竟是你,还是你的权势?小夭不敢赌,也输不起。
你这鬼机灵啊,转头看了一眼玱玹,似有若无的叹道:小小年纪,已经活的通透。
转头又看着那盘棋局道:玱玹,不下了。
小夭也过来扶着爷爷,走出殿外。
祖孙两人在庭院里慢慢的走着,小夭唤来一旁的侍女,问了些话。
好,你去忙吧。谢谢。
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一旁的侍从道:王姬这些够了么?小夭微笑道:足够了,后面的我自己来吧。取一木盆,面团散发出淡淡香气,不一会儿她就花了脸...
玱玹扶着轩辕王走了几圈后,才扶着轩辕王坐下。轩辕王这才发现不见小夭的身影。
这丫头,估计又不知道去哪偷偷伤心去了。
我去找找...
玱玹,轩辕王叫住了他。
成大事者,怎可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爷爷教训的是,孙儿知错。
小夭看着近处的身影,她连忙拦住一旁要发出的声音,道:我们待会儿过去。侍者带着小夭进入一偏殿内。
树荫之下,轩辕王好似不经意间将一块状似桑叶的小玉牌放在玱玹面前:朝云峰本就属于你奶奶,这峰上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乃至这整座宫殿都是她的心血,守护朝云峰的第一批侍卫也是她精心培养的。如今你回来,朝云峰的侍卫就由你来调遣。玱玹,别辜负了这玉牌。
玱玹低着头接过玉牌,双膝重重的砸在地上,磕头过后,他小心的将玉牌收了起来。
这时,小夭笑嘻嘻的端着托盘向他们走来:爷爷
轩辕王看着托盘上晶莹剔透的糕点,已经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脸上微笑着夸做的好吃。小夭说,爷爷可以多吃点这种山药桂花糕,或者藕粉桂花糖羹。
爷爷说天天吃甜的牙口不好...
行了,你们去玩吧,我累了。
玱玹扶着空空的秋千架轻轻的晃着。思绪回到刚刚小夭的三段话。
你在想什么呢?想到我站在你身边都还楞出神?
玱玹的眼中有着缱绻更多的是不安。
小夭,你怨他么?
玱玹此刻就把自己比作轩辕的新国君,他现在就想知道小夭的想法,轩辕王说过,他们是一路人...
小夭反问道:你带着目的来,我知道,你真心的想和我陪伴照顾外祖父么?
玱玹点了点头
小夭笑道:难道你就不怨他么?
这是我问你的话吧?
小夭的脸上不怒不喜:我只能说是为你打抱不平,可是作为天下君主,一些事和人他只能割舍,他对你不闻不问,任由几个舅舅对你下杀手,实际也是在锻炼你。
玱玹搂紧了她,小夭靠在他的怀里道:
两百年的锤炼和逼迫,我们虽说已经伤痕累累,但是心里是任何风霜都吹不动的。人生下来就是来经历磨难的,看透了这点,还有什么所谓的原谅与不原谅呢。
小夭,爷爷说你活的通透,现在我已经深深理解这句话,可是你不想被束缚。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是想束缚你,我希望你是快乐的。
小夭伸手捂住他的嘴。
我知道,所以我收回那句话,不过,一直的相伴也许不会成为爱,若我们找到了彼此的归宿,我希望你和我都能做到成全,好么?
他们深深对望着,玱玹伸出小手指,小夭也伸出小手指,彼此印上了约定...
凤凰花依旧浓烈,可他们却不能像过去一样纵声大笑,他们只是随着风的气息,享受着这久违的轻松...
山花烂漫的山坡上,有六座坟茔,这里埋葬的都是他们的亲人,祖母,大舅,大舅娘,二舅,四舅和四舅娘,还有母亲。可其实有三个没有尸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真的不清楚,小夭最清楚的就是玱玹的父亲还有她的母亲。
所有真正爱我们的人都在这了,玱玹带着小夭,他们一起跪下,一座接着一座的坟墓磕头。一般而说,拜祭时磕头磕三个即可。可是小夭却坚持多磕三个,当所有头都磕完,小夭依旧跪着不愿起来。
玱玹安慰着:别太伤怀了,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好好的活着。
小夭摇摇头:我不是伤怀,是觉得他们真的好伟大,别看我活的明白,其实终结生命,需要多大的勇气。
玱玹捡了些野花,正好够编六个花环。小夭看着他一个坟墓前放一个。
玱玹,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战乱,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小夭感到孤零零的一个人真的很可怕,不知不觉中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那你也要答应我,我们都会平安...
玱玹拉着她站起来,两人开始打扫坟墓,最后一杯酒撒下...两人携手离开
傍晚,玱玹带着小夭四处走走,一男子似有意无意的跟着她。
哥哥,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玱玹警觉的拉着她转向一僻静巷口道:你怎么知道?他边小心探头,边低声问道。
一会儿我先出去,把他引开。
是舅舅的人么?
小夭道:不会,他们没那么愚蠢。
说完不等玱玹反应,快速的跑向相反方向,紧接着撞进一结实人怀里。
哥哥,快跑。男子赶忙堵住她的口。
小夭这下又惊又喜,慌忙拉开他的手,男子懒洋洋的笑道:没想到吧,我会这么快出现。
确实没想到,不过我哥哥在这,你快走吧。
男子扫视着那巷口一眼,低声在小夭耳朵边说道:早点出城,有埋伏。
哎呀,姑娘冒昧了,恕罪恕罪,在下喝多了。
玱玹见那人已离开,紧张的拉过小夭仔细看了看,小夭在他的手心处写了两个字,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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