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必报

早自习通常是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争夺的战场，剩下的给其他老师分。老高好像知道王源和懿南特别能刺激班上同学学习，于是她就喜欢点王源和懿南去后面的黑板上听写单词。

两个人写得“唰唰唰”的，非常有默契，谁也不看谁，埋头就是写。

通常等到听写结束，背对着他们听写的同学回头一看，左边一半，右边一半，两边字迹不同的板书，都是标准答案。

同学们一开始还想追上他们学习的速度，后来发现，算了，被虐着虐着，总会习惯的。

懿南和王源加在一起，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充满良性竞争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他们春游。

这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迟，春游也迟了一些。但是，春天总会来的，就像是路边的花，总会如期盛开。

林城是个旅游城市，景点很多，这次他们选了一个稍微远一些的山林，山不高，但胜在有山有水，繁花似锦。

从学校出发，他们的目的地距离学校不近，大巴的窗户封闭，不容易打开，幸好一直开着空调才不至于觉得闷。

兴奋的同学一直在说话，叽叽喳喳停不下来，还有人提议唱歌，兴奋的歌声很快充满车厢，各种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上高架桥之前，路过一段拥堵路段，司机开车很冲，猛踩刹车。

懿南感觉自己就是个封闭罐头里面的凤梨丁，跟着大巴摇来晃去，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彻底发酵了。

她和白棠棠坐在车厢尾部，白棠棠担心地问：“南南，你没事吧？早知道应该给你带盒晕车药的。”

她缓缓地摆手，没说话。

懿南抱着一书包的零食，脑门蔫蔫地抵着车窗，随着车厢颠簸，她的脑门一下一下地跟着磕在车窗玻璃上。她艰难地抬起头，懊恼地揉揉脑门。

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

突然，一只温柔干燥的手伸过来，直接绕过懿南的脑袋，把她的脑袋搁到自己的肩上。

懿南脑子发胀，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王源隐隐担忧的脸。

她刚想要说什么：“你怎么……”话说一半，她就难受地捂住嘴。

王源给她准备了矿泉水和纸巾，她摇摇手。

他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我跟白棠棠换了座位，我来照顾你。”

他侧身，一只手绕过她，揽住她的肩膀，然后托住她晕乎乎的脑袋，霸道地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才转回身子。

他踏实的声音轻轻地敲打着懿南的耳膜：“你闭上眼睛，尝试有节奏地深呼吸。”

“不要睁眼。”

王源的手指轻轻地替她揉着太阳穴。

懿南照他的话做，果然不适感缓解很多。

王源身上有股轻柔的木香，不知是从哪里沾到的味道，还散发着太阳的味道。

懿南发胀的脑袋和翻滚的胃在贺铭南的气味里渐渐舒缓，她的眉头舒展，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贺铭南的肩上。

车上了高架桥，有节奏地轻微摇晃，困倦袭来，懿南迷迷糊糊的，好像坐在摇荡的小舟上，又好像陷在甜味的云朵里。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幼年时最安心的故乡，有一扇总是透着阳光的小窗，还有一个放着兔子玩偶的小床。

懿南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靠着王源的肩睡着了，而他们的车已经进了景点的停车场。

“车开了多久？”

“没多久。”

懿南没信他的话，六十公里，怎么也要开个把小时。

“你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呀？”懿南看着王源的肩膀，她一路靠着他，都没感觉王源在动。

王源弯了下嘴角：“小骗子，你感觉好了没？”

她明明是在问他，他怎么又把话头抛给了她？

她撇嘴：“你喊我什么呢？你才是小骗子呢。”

王源促狭又无赖：“那你说说，我骗你什么了？”

懿南说不出来……

“骗什么，你自己知道。”

王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懿南狠狠踩他一脚，不理他。

这时司机回头喊他们：“同学，还下去吗？”

懿南这才发现，车上居然只剩下他们了。车上的空调已经停了，车内的温度骤然上升，把懿南的脸蒸得红通通的。

她忙答：“下的，下的。”

懿南碰碰王源：“快走。”

不等王源起身，懿南就着急要跨过他的腿出去。

她差点跌下去，被王源一把扶住。

懿南似乎变成了王源手心娇弱的小动物，被他托起，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懿南眼尾红红的，拽着书包就匆匆往外跑。

王源看着她消失在巴士门外，目光幽幽。

懿南一直一个人拖拖拉拉地走在队伍的后面，在她的后面，还远远跟着一个王源。

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人想拉近距离，就这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间距，沉默地跟着大部队走。

从缆车上下来，懿南瞥到匆匆路过的玥曲灵。玥曲灵的脚步顿了一下，避开懿南的视线，跑了。

懿南不把她放在心上，只在心里摇摇头。她这人除了心大，还有一毛病，那就是记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玥曲灵上次毁了她心爱的衣服，那会儿发生了许多事，太忙了没顾得上，但是后来，居然让她知道玥曲灵在背后散布关于她的谣言。

准确来说，也不完全算谣言。无非是说她不学无术，靠关系进的林城私立高中，在学校里面横行霸道，整个一小太妹，败坏学校风气。

这一长串话里面，只有四个字是真的——横行霸道。

玥曲灵可能太久没见过懿南凶起来的样子了，不然，她怎么会想不到，懿南会找上门来和她好好算账呢？

两周前。

当懿南把玥曲灵堵在学校储藏室的时候，她显得非常惊讶和激动。

“玥曲灵同学，来拿新教辅？”

懿南反手锁住储藏室的门，顿时空间局促的小房间光线暗了好几度，把懿南面无表情的脸衬托得阴沉可怕。

玥曲灵手上还抱着练习册，她给自己壮胆：“懿南，你要干吗？我同学就在外面，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懿南随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慢悠悠地从角落拿了把瘸腿的椅子坐下，就坐在门口。她坐着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摇晃晃，她说：“我干什么？呵。”她轻笑，似乎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不是你说我横行霸道吗？我能干什么？我就霸道一个给你看看呀。”

玥曲灵往后退，目光闪躲，心虚地否认：“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凭什么说是我说的？”

懿南站起身，玥曲灵跟着一抖。她往前一步，玥曲灵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懿南单手撑着白墙，贴近玥曲灵，在她耳边说：“那些都不重要。你的东西，我还给你。”她把被剪烂的服装道具扔在玥曲灵脚下，然后手指轻轻挑了一下玥曲灵尖尖的小下巴，“我只警告你一次，别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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