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

付立姗脸上的表情都要挂不住了，她给了这两人一个白眼。一对奇葩！这两个活宝是来搞笑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你们有什么了？我只是说你们两个做事配合，很有默契啊。”

懿南、王源：“默契、异口同声的话不宜过长，话还是要好好说的。”

默契，有吗？懿南傲娇地扭头。

王源耸耸肩，走了。

懿南一看他还真走了，冲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付立姗无奈地说：“我这里有两张多余的演唱会门票，我走了也没机会听了，演唱会的座位是按性别坐的，本来想送给你，让你问问王源或者还有谁想去看的……你，还要吗？”

懿南一秒接过：“要，怎么不要？不就找个男的坐我旁边吗？实在不行我带我爸，放心吧，保证不给你浪费。”

付立姗耸肩，好的吧。

大家临别时，大学生问他们愿不愿意入镜头，做个简单雀跃的动作或者表情就行

他们当然愿意，他们希望即使告别，留下的也都是笑脸。

他们很早的时候就懂得，这世界上的事情不能尽如人意，作为渺小的个体，总是被动接受，奋力抗衡。大人总觉得他们懵懂无知、不谙世事，却不知道孩子的眼睛最敏锐，他们能够一眼看穿真伪，能凭直觉辨别善恶，他们摔了一些跟头，终于明白原来地球真的不围着他们转，谁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付立姗用力地和他们挥手。

往回走的路上，懿南的手上还捏着付立姗给她的门票。她塞了一张到王源的书包里面，让他回去再看。

他们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除了飞驰而过的汽车，仔细听，还能偶尔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听见鸟鸣。

王源垂眸看着她：“付立姗走，你很难过吗？”

懿南摇头，没说话。

路过供路人歇息的长椅时，王源问她：“你要不要坐一会儿？”

懿南绷着的小脸终于露出一丝短暂的笑意。

“可以吗？”

“嗯。”

懿南在路灯下坐下，身后是修剪整齐的植物，和城市里装饰的黄铜雕塑。

她松弛地坐在长椅上，仰望天空，但除了灯光，她什么都没看见。

懿南说：“我没想过要和她做朋友，也没想过她这么快要走。”

王源坐在她的旁边，他的眼睛总是清澈而明亮，看着王源的眼睛，仿佛能够通过那两扇窗，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了准备才来，尤其是……告别。

“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各有不同，我们都有自己的困境需要面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明白。”

他们行走在不同的轨道上，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浓墨重彩地路过他们的生命，却像函数里的渐近线，无限接近，却永不相交。沿着看不见的轨迹，各自延伸，通往未来。

“有时候和你对话，真让我意外。”

“是吗？”懿南缓缓眨了眨眼睛。

“那么，也许你还会有更多意外的。”她说。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懿南坐车走了，就像一只轻灵飞走的鸟儿。它曾在王源的手背短暂停留，用尖尖的喙顽皮地轻啄他的皮肤。

付立姗的离开如同掠过水面的蜻蜓，留下淡淡的涟漪，但水面终究会归于平静。

除了懿南偶尔会看着她原本的座位发呆，其他时间，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年轻的孩子就是这点好，有什么让他们难受的、遗憾的、伤心的，很快就忘了，也不是全然忘却，只是他们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们又重新用足够应付任何事的热情去拥抱太阳。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考试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时间不等人，哪还有工夫伤春悲秋。

老师又开始老生常谈：“你们已经是高中生了，你们只有三年时间，这三年是你们最重要的三年，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认真对待，你们心里有数。”

顿时把这群小白菜说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小白菜成了小咸菜。

李皓在下面小声说：“谁说我们有数？”

“扑哧！”旁边的女生偷笑。

懿南警告地瞪了李皓一眼，他顿时噤声。

十二月了，也许是一年又到头的原因，学校的生活特别平静。

白棠棠问懿南圣诞节打算怎么过，懿南说没想好。

王源每周至少会找一天的课后时间给懿南讲题，看着懿南交给他的“功课”，王源难得地赞许：“英语听写和数学都有进步。”

万万没想到，懿南有一天晚回家是因为做题做的。

懿南又拽着王源弄懂了好几个问题，成功瞪走了好几个在旁边绕来转去，觊觎王源的同学，甭管是想问问题的，欣赏颜值的，还是套近乎的。

她满意地拍拍手，这一天不算一无所获。

懿南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守护宝藏的恶龙，眼观四方，谁要跟她抢宝藏，她就冲谁炸毛——错了，是喷火。

而她看宝藏王源，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了。恶龙看宝石，还能是什么心情，当然怎么看都愉快，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这时，她的“宝石”用手上的水笔把她的脑袋拨回来，他抓着笔的手离她的下巴近极了，几乎就要碰到。

王源：“东张西望什么？”

懿南顿时乖巧：“没什么。”

两人背着书包走在学校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天空突然开始飘雪。

“下雪了。”

懿南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细小的雪花旋转着飘下来。她伸出手，雪花落在她的手心，立马就融化了。

“今年的雪来得比以往早。”

圣诞节还没到，雪就来了。

突然，懿南感到她脑袋上多了什么，她一抬头，发现是王源用外套帮她把脑袋罩住了。

“别着凉。”王源说。

两人加快步伐，路过冰激凌店，懿南望着冰激凌，可怜巴巴地看着王源，满脸写着：“我们吃个冰激凌再走好不好？”

王源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真是个孩子，就她这个样子，觉得她凶的人一定都瞎了。

明明就是童心未泯嘛。

王源说：“降温了。”

不吃冰激凌的理由有很多，王源可以给她列上一箩筐，这么冷的天，还吃冰的对胃不好；天太晚了，她应该赶紧回家……

懿南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失望。

“你就不能再陪我一下下吗？你还说我功课进步，要奖励我……”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不需要她把话说完，王源就已经缴械投降。

下一秒，两人站在亮堂的满是粉红色的店里，王源问：“你要什么口味？”

懿南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的声音清脆：“草莓酸奶的，上面要棉花糖。”

“要杯装还是蛋筒装？”

懿南思考了一下，难以抉择。

这时，店员热情地介绍：“同学，你们点个双球的吧，搞活动呢，给你们用杯装，两个球蛋筒装不下。”

懿南和王源对视一眼，懿南思考着：“你不吃吗？他们家芒果味的也很好吃，里面有水果馅呢。”

“芒果味的你也喜欢吗？

“喜欢。”

“好，那就再来一个芒果的。”

王源拿她是一点没办法也没有，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心里无奈，但这种无奈不带有一丝的勉强，反而像草莓的味道，入口是甜，余味有一点点酸。

两人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因为圣诞节快来了，商家早早就进行了装饰，窗户上贴着雪花。没人想到这年的雪来得这样早，此刻他们看着窗外的雪花和雪花装饰相映成趣。

懿南自己用了一个黑色勺子，却递给王源一个芭比粉的，她看着王源拿着荧光色死亡芭比粉，偷着乐，但王源好像对此毫无察觉。

他拿着勺子，轻轻戳眼前的冰激凌球。

冰激凌店的桌子很小，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脑袋不可避免地凑在一起，懿南一抬头，就能看见王源发顶的旋。

王源生了双旋，听说长着双旋的人脾气都倔。

懿南心想，果然这说法也是不可信的，到哪里再去找王源脾气这么好的人？

注意到王源没怎么吃，懿南问他：“不好吃吗？”

“没有，你先吃。”

懿南怕王源跟她客气：“不要，你吃你的。”

王源对上她期待的眼神，无法拒绝。

看见他用粉色勺子把冰激凌送进嘴里，末了，懿南偷瞄到他无意识地卷起舌头舔了一下勺子。

懿南的心顿时融化了，她心里的小人疯狂地摇晃王源的肩膀，快要把王源摇散了。啊……为什么这家店不请王源代言呢？他怎么随便做个动作就能让冰激凌的滋味倍增？随便做一个动作都这么好看？究竟是吃什么可爱多长大的？

这么赏心悦目的人是她的同桌，懿南想到这里顿时心满意足，不枉此生啊。

她趁机问他：“王源，圣诞我们想搞个聚会，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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