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许慧如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学校领导说为了让你们更好的学习,决定利用这次考试给你们进行分班。”
这两个大字,把同学的不满与遗憾全打出来了。
天,学校是有病吧,我们都相处快三年了,都适应了,现在分班,有得重新适应新的环境,新的老师,服了。
我舍不得你们。
下面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哀嚎声。
“安静!”老师拿着黑板擦在讲桌上用力一拍,“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怨言,同时也有很多不舍,我也是这样,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也舍不得同学们。
自从那天以后,谢辞每天都会放学的时候溜达过来,然后把唐宁送回家去。
他本来就是一中的话题人物,天天都这么明目张胆堵在校门口,身边总围着一大群人,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宋欣雅和唐宁家顺路,本来每天一起回去,但因为谢辞的原因,宋欣雅只能另外再找人同行。
“你会不会觉得你和谢辞不是一类人?我不是说你们不好的意思啊。”宋欣雅突然这么一问,她有些担心他们以后会有很多不和。
唐宁没有直接回她的问题,她被风吹得有些冷,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静静盯着远处蓝色且空旷的天。
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只有风浅浅地勾勒云的形状。
两人并排走在塑胶跑道上,经过双杠,铁栏外的篮球场,享受高三难得的清闲。
“就是觉得很奇怪,我以为你应该很理智,不会在谢辞这种浮夸的男生身上浪费青春。”余艺老实说。
“浮夸?”唐宁听到这个形容词,先是想笑,又觉得不太合时宜,于是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浮夸?”
“难道不是吗?”宋欣雅嘴一撇,不禁开始回忆。
食堂旁边的超市有一条小路,旁边种了很多树。由于位置隐蔽,所以很多学生喜欢去那干坏事,尤其是男生。
但是从5班走廊上,看那个位置,基本上能看个七八分清楚。
有时候第一节课间操下了,总有一群男生成群结队,晃晃悠悠去那蹲着抽烟。
大多都是年级里的混混,里面也包括谢辞。
她那时候的前桌,暗恋了谢辞很久。每次就会故意拉她去走廊站着,只是为了能够借此看他一眼。
她会观察他打球的姿势,记录他穿过什么外套、T恤。
就连谢辞骑单车的背影、他和身边朋友打闹笑的样子,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前桌是个很矛盾的女生,明明口里说着谢辞诸多缺点,却在走廊上撞见有女生拦下谢辞表白时,会回教室的座位上偷偷趴着哭。
尽管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生,她还是一点一滴,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他的一切。
每天自习课,前桌喜欢对宋欣雅讲很多谢辞的事情,大多都是不太好的。
她说的条理清晰,想必是看得通透,却还是那么喜欢着。
对此宋欣雅很不能理解,觉得这种喜欢未免也太莫名。
所以如今唐宁和谢辞在一起,宋欣雅一方面觉得太不可思议,另一方面又觉得唐宁实在不太理智。同时也担心她的闺密受伤害。
别看宋欣雅平时大大咧咧的,但确实一个重感情的人,心思比谁都细腻。
静静听完宋欣雅说完前桌的事,许唐宁沉默了一会。
走到转角的地方,唐宁突然开口,“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
“什么?”
唐宁想了一会: “我喜欢并对习惯对变化的事物保持距离,只有这样才明白,什么是不会被时间抛弃的。”
唐宁出了神,盯着前方慢悠悠地说,语气很淡。像是在回忆什么。
“比如爱一个人,充满变数。于是我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直到看见真诚。”
宋欣雅听得云里雾里,无法理解地摇头。
“喜欢一个人,你可以是自由的。”
说完这句话,唐宁笑了笑,什么也不再说。
……
到了寒冬,北方气温直下零度。唐宁的班是年级火箭班,每天晚自习都要拖很久。
尽管谢辞住的地方很远,但他仍旧每天都会把唐宁送回去,然后再一个人顶着漆黑的夜空,慢悠悠沿着路返回。
只不过每次‘再见’都很难说出口,谢辞总是不愿意离开。
高三寒假前那段时间,外婆的身体持续恶化,父母把她接到临市这边比较好的医院治疗。
但是..
“唐宁,你快写作业呀,你发呆快半个小时了。”
同桌小声提醒她,唐宁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笔拿在手里,心不在焉地读题目。
心里却继续想着怎么解决家里的事情。
“唐宁,你出来一下。”顿了顿,班主任在走廊上转了一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唐宁前脚刚刚踏出教室,同学们后脚就议论开了。
“是不是学校又有保送名额了?”
“有可能。”
“我就看班主任天天喊这些成绩好的出去谈话,八九不离十是了。”
教室外。
许慧如冬皱着眉,告诉她,“刚刚你妈妈说医院来电话,你外婆快不行了,要你去市中心的医院。”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唐宁瞬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有时候老天爷实在不讲道理,几乎是所有的打击都在一夕发生。也不管人能不能承受地住。
去医院的整个过程都是一场噩梦,那个从小养到大的外婆,对她来说感情很深的老人。
唐宁守了外婆一夜。
老人的眼睛半开半闭,看不清是清醒还是昏睡。意识有时清醒,有时模糊。想起来就跟唐宁讲两句话。
“孙孙啊...”
“我在,婆婆。”
唐宁趴在病床上应着,她握着外婆的手,动了动唇,忍着哽咽说:“婆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阿宁陪你睡。”
按照老家那边的习俗,家属把老人旧衣脱下。唐宁妈妈的姐姐为母亲擦身体,亲自为她换上寿衣,口里絮絮叨叨地,“妈,你就安心点,唐宁她懂事的。”
婆婆像是在微笑,呓语道:“我知道,阿宁听话...婆婆等着阿宁考上大学了,婆婆还要煮绿豆粥给我的阿宁喝...”
“好,我一定考上大学,婆婆你放心。”
守在旁边的晚辈们都忍不住撇过头,心里却都知道老人大概是熬不过今晚。
唐宁的眼泪蓄在眼眶,颤巍巍地掉下来,不敢哭出声。
已经灯枯油尽的老人,面容干瘪蜡黄,操劳一生的双手粗糙枯瘦。模样乍一看有些变形地骇人。
唐宁却一点也不怕,她只是害怕天亮得太早,她就要永远告别外婆了。
外婆还是没能熬过当天晚上,天蒙蒙亮时咽了气。爸爸失声痛哭,唐宁的姨妈在一边安慰她。
家里人联系了殡仪馆,有条不紊地开始料理后事。
外婆死了,晚辈要守孝三天。
那几天家里情况很乱,唐宁晚自习请了假,就去灵堂前跪几个小时,尽管身心俱疲,却还要强撑着去学校上课。
每天一跪那么久,她的身体其实已经撑不在,只要站久了一些,就会两腿发软。
唐宁托宋一帆告诉谢辞,她家里出了一点事,要他以后别来等她一起回家。
其实她不是想刻意避开谢辞,只是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给家里添乱。
但是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一个人走回家的感觉,唐宁偶尔会有孤单的感觉。
走在路上,她会有一种有人跟在身边的错觉。想到谢辞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念头,高三忙碌地让人无法思考更多。
日子在备战高考中备受煎熬,接近春节放假,时间一天比一天紧张。
那段时间后来想起来,特别难熬,过得却又特别快。
一天晚自习,唐宁一直咳嗽,突然觉得腹痛难忍。
这一个月她压力太大,加上睡眠不足,平时宫寒也没调养,来月经疼得死去活来。
唐宁单手捂住肚子,将头埋进胳膊。她趴在桌上,旁边同桌关切地打量,“你看起来好不舒服,有没有事?”
唐宁摆摆手,下腹突然狠狠一绞,疼得她咬住了嘴唇,“我请假出去买点药,如果晚上要考试,帮我把卷子放进抽屉。”
办公室里,许慧如看她脸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立马开了一张请假条。
“怎么回事,你自己能回去吗?要不要同学送你,还是跟你父母打个电话。”
唐宁双手拿过请假条,对许慧如鞠了个躬,“不用了,我自己出去买点药,谢谢老师。”
“那行。”
许慧如是老师,也不好说的太多,她搁下手里的笔,“你一个人去小心一点。”
出了学校,走一步都是煎熬。唐宁小腹间更觉难受,疼得快要胃抽筋。
那天晚上下了小雪,路上很滑。
幸好药店离学校不远。
她勉强支撑快到药店门口,一个没忍住,终于撑着一棵树低头蹲下来吐。
胃里酸水直直往上涌,唐宁难受地眼冒金星,连旁边经过的路人都不禁侧目。
她握紧拳,额角冷汗直冒,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正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谢辞弯腰,半拉半扯,让唐宁借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他皱着眉担心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帘。
“你怎么在这里?”她白着脸,缓了一口气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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