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哎哟,现在高中生街头打群架还见血,真是太吓人了。
“你刚刚看到没有,有个人躺在地上,估计快不行了... ."
一人心有戚戚,“幸好没靠近,吓死我了。”
前面街角一片慌乱,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全是一哄而上的人群。不停传来人声问打120了没有。
掺杂着咒骂的吼声,歇斯底里的叫骂刺激着她的耳膜。当唐宁终于钻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跪在地上,疯狂的红了眼睛的欧阳珣。
红色,铺天盖地的红,流了满地。唐宁瞬间感觉呼吸都被抽走,腿软。
有人把她往后面拉,焦急道:“诶诶你后退一-点,往里面跑什么,小心围观的群众被吓得弹开,推推搡搡着交换。唐宁完全没注意那边,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直直地就朝谢辞走了过去。
他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脖子上,全部溅满了星点的血,唇色褪
几乎所有的颜色都褪去了,只剩红……
“谢.....”她颤着声音,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他,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声音几近崩溃,脚都软了。
谢辞呼吸微弱,身上伤痕累累,他瞳孔微微放大,映着唐宁的身影。他视线缓缓上移,纤细笔直的腿,干净简单的白体恤,她那张清秀的小脸就那么低垂着,清晰无比地砸进了疲惫的视线。
"……你怎么来了?”谢辞撇过眼,还有力气骂了一句脏话。不过随着意识慢慢流逝,眼前一阵一阵发白。仿佛再和她对视几秒,就会彻底支撑不住。他一字一句地说,“唐……你别,你别哭。诶你后退一点,往里面跑什么,小心伤到了。”
话音刚落,人群又是阵阵尖叫声。欧阳出来面无表情地抄起旁边一根铁棍,在别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冲一旁的挥过去,“谢辞今天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孙起航还没看清袭来的黑影是什么东西,便被打得倒在地.上,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几秒后鼻血直流。
“好我不看,你别讲话。”唐宁立马答应他,颤抖着声音,眼泪却一滴滴掉落在地面上,再晕染开,她蹲下身子,手哆嗦着,想去碰他又不敢碰。
他想说,我不疼,你哭什么啊。
可是谢辞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就那么躺在地上,看着她哭,可又疼得动不了。手疼心也疼,想安慰她一句话,可是喉咙哑地像一口干涸的泉。每一秒过的都像煎熬。
一阵尖锐的鸣笛声响起,姗姗来迟的救护车终于赶来现场,后门一开,一队医生护士拉着推车出来。慌乱的脚步声匆匆踏来,围在一起的群众被三两个安保呵斥着,唐宁这才猛得惊醒。
“啧啧,这造的什么孽。”一个戴着蓝色口罩的女医生蹲下来打量谢辞的伤势,大概是见惯了,看到一把刀插进手掌里眉头也没皱一下。
移动病床被拉下车,停在路旁。两个小护士也紧跟着过来,卸下急救箱,拿出消毒水、纱布、棉签。几个人现场开始给谢辞的伤口做简单消毒和包扎。
“嘶,别碰我--”谢辞意识本来恍恍惚惚,此时又体会到钻心地疼。忍都忍不了的那种疼。强打起精神,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蜷起来开始不停挣扎。
“疼是正常的。"没有理会谢辞的挣扎,处理伤口的女医生头也不抬,有条不紊地继续手下的动作,吩咐道,“他肋骨可能断了,骨折别乱动,找几个人按住。去医院的路,地上湿答答。谢辞依旧神智昏沉,戴着吸氧管,手背上插着针头,身边有缠连着电线的仪器在嘀嘀叫。
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中。
她慢慢走过去,靠近他。
谢辞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没有看到她欢喜的模样。脆而薄的苍白脸色。他闭起眼睛,睫毛下有阴影覆盖,仿佛已经入睡。
唐宁也不多言,轻轻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就这么看着他。他说了什么,唐宁没听清。“痛吗?”她低声问。
谢辞抿唇角,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发出呼吸以外的声音。
“痛就咬我吧,你嘴唇都流血了。”唐宁看着他泛红的眼圈,轻轻拥着他。谢辞头被她抱在怀里。一截细白的手臂覆上他薄薄的一层眼皮,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别看,马上就好了。”
关于那天下午的记忆,许多年以后,谢辞实在记不住什么。
唯一记得的,就是唐宁手上的温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似乎有人走进来,递了杯水过去。
“他没生命危险了。
欧阳珣站在她身后,俯下身,轻声说,“这里不能多待,先出去。
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唐宁陪着欧阳珣坐了一下午。
神情憔悴的少年两腿分开,手撑着头,断断续续地跟她讲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们之前和二中有矛盾....上次周末发生了一点纠纷,后来闹得有点大,他们有一个人喊了社会上的人来,那个人刚好和谢辞之前有矛盾.."
“当时有点混乱,那个黄毛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刀子直接捅谢辞。说到这里,欧阳珣闭了闭眼,似乎不想再回忆那天的场景。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人群的尖叫与红色的血,以及谢辞最后倒在地上的模样。
“是我对不起他,不应该叫他去的,明知道之前.”欧阳珣喃喃,点了一支烟。唐宁不言不语,双手放到膝盖上。等身边的人说完,她突然转头上。等身边的人说完,她突然转头问,“那个人,进警察局了吗。
“......."欧阳珣一愣,问“什么? '“拿刀的人。
唐宁很平静,全神贯注地看着地面,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他进警察局了吗。”
医院的光被格子窗分割成一条条,投在地上,明暗交错。她身上被淋透了,头发也贴在脸颊两侧,寒气从脚底冒起来。
"进了。"他答。
半晌,她点点头,“好。
然后两人就不再说话。就坐在医院里陪谢辞。
窗外的光线慢慢暗了,头顶的白炽灯亮起,惨白惨白。有不同的人进进出出,来去经过。
唐宁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走的。就记得雨淋在身上,好冷。精神和身体很疲倦,心里却出奇的平静。就像大雪纷飞后的寂静。
没过多久,开学了,谢辞没来。学校到处都在传这件事情。流传出来的版本很多种,只要是八卦,大家都懒得去细纠故事的真假。其实唐宁发现她自己挺坚强的,至少能在同学眼里,老师面前,还有父母面前保持原来的模样,只是话变少了一点。
对她来说,对于这种流言蜚语她基本上可以做到不为所动。她本来就是性情很淡的人,不好奇,其他的绯闻八卦也不在乎。自己的她都能不在乎,何况是别人的。
就这么过了几天,课间休息的时候,欧阳珣来找她,说谢辞意识已经差不多恢复。
意思是她能去看了。
病房里。
谢辞半阖着眼皮,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侧脸线条明显绷着。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一只手缠满白纱,半靠在床边正在看新闻联播。腿上还打着石膏。
听到开门声响,谢辞一抬眼就看到唐宁进病房,两个人对上眼的瞬间,同时怔忪了有几秒。她走上前几步,“谢辞,你好点了吗?”
他像是惊到了,也不敢看她,目光落在别处,说:“唐宁,你怎么来了?"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谢辞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你走吧。”谢辞唇抿得更紧,在身后喊她的名字,憋了半秒才问,“对我特失望吧?他其实很虚弱,连声音都听得出来,有气无力。
欧阳珣倒是真的出去了,两个人距离太近,唐宁甚至能清晰地看清谢辞眼里一闪而过却压抑不住的惊喜。她愣住了,脚步一顿,攥紧了书包带子。
“你不是跟我保证过吗,谢辞。”唐宁知道自己还没掉眼泪,所以她转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除了你自己,谁都没有资格对你失望。
“你真不用管我。”听了她的话,谢辞垂下眼睫,眼里的光线稀疏黯淡,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
“为什么不管你?”唐宁问。
“之前你本来就不喜欢我,现在我手都废了”
紧接着一个巴掌呼啸扇过,打在脸上的清脆响在静静的病房里显得很大声。很大声。
电视机里重播的新闻联播结束了。
谢辞被打得侧过脸去,心里想的却是。
女人怎么都是喜欢扇巴掌。不同的是,他被打得心里一点火气也没有。
谢辞恨不得自己变成龙卷风,呼啦一下刮出去,顺便卷跑唐宁。
而不是现在,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被她那么盯着看。脸上火辣辣地疼。
“谁说你手废了?你有没有点常识?谢辞你文盲啊?!”
刚刚听他越说越离谱,她就控制不住腾然升起的怒火。
唐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会,唐宁深呼吸几次,稳住情绪才继续说,“手筋断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自己坚持复建就能慢慢好的。
“你要是一直是这种态度,也没有资格让任何人喜欢,包括我。"她说。
谢辞的眼睛看着窗外,面色虽然苍白,却依旧毫无起伏。
“你走吧。”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细弱却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到她耳朵里。
“……我不会去上学了。”像陡然迸发出光彩,可是很快又黯淡下来。
说完,她停顿了一会,然后低头把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来。
唐宁手里拿着一张写满过程的数学卷子,轻轻放到他床旁边的桌子上,“你落下的东西。”
“谢辞,好多事情你不要轻易决定。等你真的想好了,再发短信告诉我吧。门被关上。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出来了?
欧阳珣表情惊诧,搭过他的肩膀,阿辞,你这是。
谢辞头也不抬,眉梢微挑,"把手拿开,别打扰我学习。”
欧阳珣进来看谢辞,看到他竟然握着笔,对着桌面的一张卷子魂不守舍地握着笔。
也不知道唐宁和谢辞说了什么,让他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变化这么大。欧阳珣有点疑惑,但是也不重要了,“你能想通最好,没什么比自己开心最重要。谢辞哼了一声, 慢吞吞地说,“你别和唐宁一样。
晚上7:00,面前的电视机又开始准时播放新闻联播。谢辞紧抿着唇,静静看着电视屏幕,脑海里却响起下午唐宁对他说的话。
平时她几不开口说话这次倒是破天荒,又气又急地骂他。却没有任何嘲笑和鄙视。
想着想着,他就不由笑出了声。
给谢辞换药的护士最近明显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小护士低着头,脸红红的,“什么问题?”
“你看我,我现在帅吗?”谢辞用能活动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模样实在是太认真,仿佛真的很苦恼一般。
小护士:“……”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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