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小龙虾过后,他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第二天,唐宁是被电话吵醒的,“哎,唐宁,谢辞生病了。”电话里传来宋一帆的声音,宋一帆想唐宁不是跟谢辞在一起了吗,这是不告诉她也不太好,谢辞本来叫他不告诉唐宁的,可他偏偏就是不听,偷偷地打电话给唐宁。
唐宁听到后,急忙坐起身,难道是昨天的小龙虾?“他现在怎么样?我……我要上补习班哎。”
“啊?他输好液,就可以回家了。”
“嗯……那我上好补习班就来?大概下午五点左右。”
“好。”
……
下午他们吃饭了时候,唐宁想了好久,准备怎么开口,她夹了一个红烧肉给爸爸,“爸,我下午出去一下。”
唐志华停下手中的筷子,问:“去哪?和谁?什么时候回来?”女儿这个时候出去,不安全,来着爸爸的爱。
唐宁被这一连三问,忍不住在心里扶额。咽了咽一口唾沫:“去附近的书店,和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准备去买一些复习的资料,嗯……大概八点左右回来。”
她偷偷地瞄一眼爸爸,看到爸爸脸色毫无变化,就这种表情,最可怕了。
八点?唐志华说:“就这一次。”他怕唐宁有了这一次,怕下次会更晚,警告她,哎,女儿大了。
唐宁听到后,眼睛都亮了,放下碗筷,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yes,police officer”
唐志华和玉华都被她的动作给逗笑,权权,一放假,就去奶奶家耍去了。
宋一帆早上给她发了谢辞的地址,虽然之前去过,但也就一次,她早忘了,只记得他家有一片野菊花。
来到他家后,一个阿姨,看到是谢辞的同学,就让她进来,并且带她去谢辞的房间,“小辞,就在里面了,您自己进去了。”阿姨指了指门,对唐宁恭敬道。
这个人是桂妈,当时谢辞从他爸爸家出来时,就带着桂妈一起,桂妈是看着谢辞长大的,对于她来说,他就是她的儿子。桂妈年纪大了,谢辞只让她放假来,陪陪他。所以之前唐宁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桂妈。
她看着他,卧室幽暗的光线下,深黑色丝缎睡床上的他看上去像一头负伤的猛兽,明明虚弱极了却不肯放松一丝一毫警惕,固执地守卫着自己的地盘。
“你怎么来了?”谢辞抬着厚重的眼皮,问到。
一定是宋一帆这个作死的娃娃告诉她的,明天他就死了。
“宋一帆早上打电话给我的,我当时要补课,不能来……你不能吃辣还逞强干嘛?”真是的,这不是让人担心嘛,唐宁端着小米粥,坐上前,对虚弱的谢辞生气道。
这小米粥是刚刚桂妈给她的,她说今天谢辞没吃多少东西。
谢辞没接过小米粥,头歪到一边,特别无情:“出去。”
唐宁瞪着大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谢辞,“喂,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还不领情?”还赶她出去,过分了哈。
“我叫你出去!”谢辞重复着刚才的话。
唐宁软下心来,温柔道:“我就待一个小时,马上就走。你先把粥吃了,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总可以了吧。
“出去!”
夜风裹挟着院子里的野菊花花香传来,也吹得他手中粥渐凉。
“好,我走。”唐宁放弃与他对峙,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不要和病人计较……她知道许多人在生病时脾气会变得暴躁。
更 何况是谢辞这个变态禽兽暴君?吃枪药了?变得不可理喻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转身替他关窗,这才离开。
夏夜寒凉,虫鸣一声接着一声。
桂妈看唐宁这么快就出来了,看这表情,指定被骂了,手里也没碗筷:“他把你赶出来了?”
“烦死了,我好心好意去看他,还给他拿粥进去,他倒好,还不领情把我赶出来了,什么人嘛!”唐宁越说越气,真是的,热脸贴冷屁股。气冲冲地从楼梯口下来。
桂妈定了定神,抬起头来望着唐宁愤怒的眼睛:“其实,小辞,他太要强了。”
唐宁眉心微动:“太要强?”
桂妈点头,叹了口气:“小辞 这个人啊,打小就要强。多少外人看着他表面风光,却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苦过来的。很小的时候他就没了爹,老爷子说他以后是要继承xx集团的,不能养在一个女人手里,于是就把他从夫人那边抱了过去,亲自教养。
“老爷子严厉,样样都要求少爷最出色,别家的小少爷们在游戏玩乐的时候,我们小辞永远在用功,大冬天的一道题答错就被罚去雪地里跑步。
“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小辞冻得受不住了,跑到夫人的院子门口时想进去歇一下,却被夫人赶了出来。
夫人说,这辈子就指着少爷出人头地了,他怎么能偷懒?……
“后来那天少爷发了一场高烧,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夫人来探病,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只催着他快点好起来,反反复复地说自己下半辈子就只能指望他了,他可不能垮,让那些旁支的少爷们有机可趁……
“老爷子呢,连探病都没来。
“只派人带了话,说少爷要是活下来了就还是谢家的长房嫡孙,要是连这点小病都扛不住,死了,就随便拿个草席裹了烧了,不配做谢家的人,连祖坟都没得进。”
桂妈的声音幽幽回响在别墅的厨房里。
厨房里处处考究,处处精美,从装潢到器具无不彰显着豪门奢华风范。
可唐宁置身其中,只觉得心底发寒:“天,这还是亲人吗?”
桂妈苦笑一声:“可不是吗,就连好多佣人私下都说,大少爷这日子过得连最穷苦的孤儿都不如呢。……那场大雪后,少爷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也更拼命了,他昼夜不休地让自己变强,胃也是这样熬坏的,唉,就连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看着都心疼。而且,从那之后,他再没有向任何人求助过,也许小辞觉得那些都是很可耻的事吧。”
长久的沉默。
唐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黑暗炼狱般的童年。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不幸了,可她至少还曾拥有过一个深爱她的母亲,母亲的温暖和笑容照亮了她的整个余生。可谢辞呢?是什么支撑着他走下去。
唐宁忽然有些理解他了,理解他为什么把她赶出卧室——
是不想让她看见他脆弱的一面吧?
“哎,”桂妈接着说“你别看他现在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他当时离开家,一分钱也没拿,你看看这套房子,都是他之前打工,做设计赚的,自从他出来,老爷子和夫人没一个人来看他,他上高中不知从哪学会的抽烟喝酒,胃病也越来越严重。”
桂妈觉得说的有点多了,摇着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去看看汤。”
唐宁在那沉默了许久,开口对厨房的桂妈说:“桂妈,我去看看野菊花,看完就走了。”
“好好好……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
来到花园,野菊花好像更多了。
野菊花欣欣然露出了焕发着勃勃生机的身躯,纤细的茎柔而韧,随风摇曳;娇小的花瓣溢彩流光,淡黄的花蕊里,一汪汪的露水亮晶晶娇滴滴的,好似含情少女眼中的泪水,似落非落,摇摇欲坠,既有梅之洁兰之幽,又有菊之雅莲之清,一切都是那么富有神。
七八月,是野菊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天,还不是那么黑,像是蒙了层灰的刚刚的蓝天,他家的路灯,照出在空气中糅合着的暖光。唐宁看了看野菊花身旁的那棵树,很眼熟,她却叫不上名来,或许是玉兰?但不知她是正含苞待放,还是已经一世浮华后败落了,只有零零星星几朵缀在枝丫间,树枝是那么的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一条条,缠绕蔓延,围成一团,将仅有的几朵花包在里面,像是保护,像是占有,又像是禁锢。
夜,更黑了,树枝便可看不清晰了,只有一朵朵纯净的白花,像相机定格的照片似的,浮在空中,格外显眼,她望着她们,笑了。
天,黑透了,夜,也静了,她,回家了。
她回到家中,看着桂妈正在忙碌的背影,说道:“桂妈,我回家了。”
桂妈听到后,把手上的水在围腰上抹几下,乐呵呵:“待会儿啊。”
几分钟后,桂妈拿着一袋水果给唐宁,这孩子还看小辞,还不讨好。
唐宁接过说过,给桂妈说了声再见。
“好好好,下次常来玩啊!”桂妈笑着会厨房,她是大兄弟里喜欢这个小女孩。
唐宁见桂妈会厨房后,又悄悄地折回去,把水果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一身轻松地走了,看这水果一看就不便宜,收了不太好,之前还收了谢辞的礼物,实在不像欠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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