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在医院住下,睡得并不安稳,拂晓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坐着,脊背挺得笔直。次日我离开,拂晓忙着照顾荔枝阿姨,没有相送。
回到公寓靓号房间后,整个人是无神的,身体疲惫得像被抽去了脊骨,像一个将死之人摊在沙发上,也不知在想什么。范不知什么时候退租了,之前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六个月。所以还钱的事情……估计他也没想过让我还。“荔枝阿姨会好起来吗?我以后还能吃到那一品绝味饺子吗?拂晓……”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来“喂?”我懒洋洋的接通了电话。“什么?!”“晓晓?你们竟然这样!我去,你真敢这样?姐妹你牛*……”
拂晓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不忍心最终让老妈死在狭小逼仄的病房里,直接把客来香兑出去,带着老妈勇闯天涯潇洒走一回……而且更让人高兴的是,在上海某个地方已经找到了相匹配的肾源。这哪是什么旅行,简直就是生命续航呀。电话里少女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过听着格外舒服。“哎,对了,晓晓,听说你爸也在上海呀。”拂晓沉默下来,我顿觉失礼,随即改口问了一句“你们这次大概要去多长时间?”拂晓电话里的声音更加苍凉“大概……要去很久,顺便看看我爸。”“哦,那祝你一路顺风。”我由衷的祝福,电话那头再次短暂的沉默“小雨,我要走了。”我笑着“嗯,一定好好玩,好好照顾荔枝阿姨!”可她好像还是有些不死心“小雨!”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隔着电话我都感觉到了,浓浓的情绪“我说我要走了!”这个死傲娇,“好啦好啦,晓晓再见。”这一声再见讲完之后,心底豁然开朗,顺手将手机丢到一边,可当时我也许并没有注意到,那通话时长在一秒一秒的延续,几分钟的沉默良久那边才骤然挂下电话。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拂晓原来是随的荔枝阿姨的姓,她老爸原来在上海做过生意,自称是欧阳修的后人。在上海是一位有名的家教先生,语文,数学英语从小学到初中甚至高中都可以做辅导,两餐饱饭加上一天200人民币的报酬,如果额外让他再写一份学习笔记,那就再加100块。1998年的某一天,欧阳先生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笨学生,笨到什么程度?一个高中生,三位数的加减法居然还要思考一小会儿。欧阳先生脸皮薄,若教不好,便败了自己的名声,狠狠心便扎在了夜叶家,这一教就是6个月,这6个月的时间里叶家的丫头并没学多少知识,反倒是欧阳先生跟着叶家丫头学会了做饭炒菜。后来互相学着学着就学成了一家人,还有了一个女儿。
零二年她高考落榜,欧阳先生劝她,“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年考不上就两年,两年考不上就三年……”而那个时候她双亲早已不在,她流着泪说“我人生有几个三年耗的起?”而且一个女生挺着大肚子去学校,似乎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把孩子打掉吧。”就因为这一句话,她一个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小姑娘第一次动手打了人,随即两人分居,虽然始终没有领一张离婚证,但也差不多。从上海到江苏泰兴是一路拼过来的,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撑起一家饺子馆,而她也成为了店里的伙计兼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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